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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206)+番外

“晏然,你以为你很聪明么?若没有陛下和帝太后护着你,你早死了。”她一声轻笑,“本宫看不到你和皇太后拼命了,当真遗憾。”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端庄地走到我身旁跪坐下来,闲闲地抚弄着那三件东西:“本宫也该走了,不耽误宁贵姬你回去复命。”她言罢,手落在那柄匕首上,抬眸隐起凌厉,“本宫倒还可以告诉宁贵姬一事……”她凑近向我,我的手警惕地按在她持着匕首的手上,才靠向她,便听得她在我耳畔的每一个字,都森森然然地带着无尽的冷意,“你想动摇姜家不是么?去找顺姬,她手里有姜家的大罪一条。即便是姜家落败之后将这条罪名说出来,也可罪加一等。”

她说罢恢复了正坐,似笑非笑地睇着我道:“若你真有本事除了皇太后和姜雁岚,劳烦知会本宫一声。”

她的目光再次投在那三物上,白绫、匕首、鸩酒,宫中女子被赐死,多是选鸩酒的。我眉眼低垂,淡淡说道:“那鸩酒必定很快的。”

“但本宫听说毒发身亡会七窍流血,死相未免太丑了。”她的视线在匕首与白绫间几番踌躇,最后再一次定在那匕首上,“烦请贵姬离开。若吓坏了贵姬,传到陛下那儿去,本宫只怕又多一条大罪。”

我默然站起身,稳稳地朝她一福:“臣妾告退。”

瑶妃侧了侧眸:“宁贵姬妹妹慢走。”

我面朝着她,恭谨地退出殿外,重新阖上殿门,转过身向邱尚宫道:“复命之事,有劳尚宫了。本宫身体略有不适,想先回去歇息。”

邱尚宫颌首欠身:“恭送娘娘。”。

萧雨盈死了,听前去收尸的宦官说是割腕而死,鲜血溅出去好远。可她是那么注意仪态,竟没让血沾染衣裙半分。据说她侧椅榻上,被割破的那只手垂在下面,那未干的鲜血绕在她腕上,就像一只鲜红的镯子,妖娆夺目。

我想,必定比她裙上绣的海棠花更加妖娆夺目吧。

我并不后悔除掉她,哪怕有些事情是我误会了她,其实并不是她做的。她与我早已是死敌,有没有那些事,她都是容不下我的,就像她说的,她难得夺来的风光,不会让我这样一个曾在奴籍的人轻巧地夺走。

皇太后……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地在想她究竟为什么如此容不下我,但这实际上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她容不下我便足够了。再则,晏家的覆灭之恨、我的失子之仇,终是都要记在她姜家头上的。

傍晚时,尚仪局的司籍女官来了簌渊宫,向我福道:“娘娘,奴婢来呈今次上家人子名册了。”

正文 95

月门边,一树桃花灼灼盛开,经了风,偶有几片花瓣落下。此景映于月光之下,一片别样的安静温馨。

树后数步便是妁华居的正殿,此时的晏然,正一页页翻看着手中的家人子名册。刚沐浴罢,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有着丝丝凉意。

这一天是四月初三,第一批经过层层筛选的家人子刚刚入宫,余下的会在未来的两日里陆续到达锦都。

再过不多时,就又是一派争奇斗艳,就像这春时的百花。

隐隐听见外面有嘈杂声,晏然合上册子,侧耳倾听,好像是有人在争吵,尖刻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这是怎么办事的!同是上家人子凭什么差别这样的大!叫尚仪出来!”

呵,够嚣张的。

晏然心里一笑,叫婉然取来件大袖衫披上,便出了房门。

不大的小院里站了二十多个家人子,不过只为首那一人看上去满面不忿,余人都是一脸怯意,瞧上去更像是来劝架的。

她在台阶之上停了脚,眸光清清地扫过众人,清冷的语调间是作为资历长者的威严:“都什么时辰了,诸位不在自己屋中歇息,跑来这里喧哗。”

为首那女子毫无惧意地瞥了她一眼:“你是尚仪女官?”

一旁的宫女面色一白,想要提醒那家人子一句,一声“姑娘”还未出口,阶上那一位却已给了答案:“是。”

“你们尚仪局怎么做事的!给我那背阴的屋子潮气也重!能住人么?”那家人子言辞咄咄逼人,颐指气使地吼着旁边的宫人,“快给我换个屋子!若不然你们担待不起!”

“这位姑娘。”晏然面色不悦地移步下了台阶,踱到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犹是言语轻缓,“莫说你们家人子住的毓秀宫,就是后宫里的每一处宫室也都有向阳便有背阴的,住不惯奏请皇后娘娘或是主位宫嫔迁宫的也有,却没见过像你这般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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