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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皆入今宵酒(39)

作者: 易素 阅读记录

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只想着这样好的女孩儿要参加皇家的选秀,直催了病中的她来,来了选上了,也病得不成样子,听派去翠府问候的人汇报,这丫头已是不好。

除了贵妃娘娘,几乎所有的人都已不记得这个曾经的北扬王侧妃的存在了,间或有人为了巴结翠忱提个一两句,翠忱也只是凝眉不语,众人看她难过也就不敢再问。

国丧自残秋开始持续了几乎整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在腊月临近之际,皇上停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棺椁也将于明日,正式移入大齐皇陵。

按礼,仙驾启程前一夜只应由新帝带领皇族亲眷,也就是先皇的家人守灵,其他人等一概不允祭拜,直至寅时正刻,先帝棺椁启程,一众臣子侍卫方可起送。

是夜,仙阶殿阴冷而肃穆。

包括新帝裘凤城,南安王裘凤南,东靖王裘凤游,西夷公主裘凤瑶以及翠忱、李世珊、薄檀湖在内的众人皆守在停放灵柩的大殿里。

已被新君下旨奉为太后的粟月怡和菡如太妃二人相对跪在金桶前,其余以裘凤城为首的人纷纷成扇形跪开。

大殿上每过一个时辰便有哀哀哭泣之声伴着焚化的纸钱悠悠飘出殿去,其余时间皆声不可闻。

夜已深……

星野阑珊,有风从殿外吹进来,裹挟着寒冷,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每个人的脸色或因哀伤或因疲惫都有些恹恹。

裘凤城望着他父皇的金丝楠大棺,上覆的贡缎有些晃眼,让他觉得眼睛酸涩得睁不开。很多次了,他都不敢直视这具棺椁,好像怕极了去想那里面躺着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着什么,念着什么,又是对着谁有怎样的期许,对着谁有怎样的无视。

恍惚记得父皇颤抖的手拉住了跪在三人中间的裘凤游,依稀能听见他含糊的话语——“好好守着大齐的江山,善待你的兄弟,无论怎样,都不要记恨于朕……”

这好像是裘凤城能想起来的他父皇说得最清楚的话了,或许他后来还在说,只是听不懂也听不见了。

裘凤城也还记得自己的悲伤,戎马半生的父亲,高高在上的父亲,神一般的父亲,就那样放下了他并不苍老却已无力的手,紧紧闭上了眼睛,将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皇权远远的抛下了。

而自己的哀伤不只寄予了父亲,也给予了一代君王,或许没有哪个君王的崩逝不是悲壮的,最高峰的孤寂始终伴随着他们,直到最后的这一刻仍是如此,多少恸哭又真是为了这个人的离去?

裘凤城至今仍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实,包括自己身上的皇袍似乎都是虚幻的,可是有一幕他忘不了!

他清楚记得父亲崩逝的那一刻,他的二哥裘凤游忽然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吓了所有在场的人一跳,刚刚端药进来的李康甚至跌坐在了地上。

裘凤游闪电一般抢过了翠相国手中的金册——那是代诏新君的旨意,除了最后的名字,其余皆已拟好。翠少平已然写上了裘凤二字,甚至下一笔的“点”笔锋已现,金册却被二哥抢了过去。

接下来二哥说出了一段话,裘凤城仔细想也想不出他说了什么,好像听不懂一般,他只是记得,二哥说了皇位,还说了……翠姜。

裘凤城觉得头疼,眼前交织的昏暗和明黄从他心底翻腾出难耐的氐惆……

月亮冰冷冷照着宫墙,端阳城的夜肃穆明净。

暗夜里……

有人自宫门外一路向北而来,月色将来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或许是感知了他们手中捧着的秘密有多么重大,连忽然飘落的隆冬初雪都格外的轻,飞绵扯絮地扬撒于空中,落在来人的肩上化作湿漉漉的水珠,透了衣襟。

“护国公恭乾王李记。”

“护国公定坤王薄宏定。”

“中书门下管兆旌。”

“参知政事翠少平。”

“参见圣上。”

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裘凤城,一时间不明所以。

“二位王爷深夜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说话的是菡如太妃,连日哭得太多,她的眼睛肿得像铃铛一般。

“奉先皇遗命,我二人特来宣旨。”薄宏定说罢高举起捧着在手中的锦盒,神情庄肃,并不下看众人。

李记微微叹了口气,亦是托起一个同样形制的锦盒。

“宣,宣旨?宣什么?”菡如太妃还想问,一边的檀湖拉了拉她的袖子。

薄宏定庄声道:“请中书门下管大人,参知政事翠大人查验我二人手中的先帝金丸密旨是否完好,是否内容相符。”不睬众人疑惑,二人一齐动手将锦盒打开来。金光灼灼,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密旨金丸镇于琉璃嵌中,闪烁着深重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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