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的树叶(2)

那时候距离高中毕业、毕业后参加高考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几个月时间了，曲昊富突然就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了废寝忘食近乎痴迷学习的程度，早就没有了周六周日休息的概念，白昼乾坤神魂颠倒。上课时瞪大眼睛看着讲台上老师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理解老师教授的内容，课下也是除了书本心无旁骛不食人间烟火，费尽心思记忆各种数理化公式符号及其内在的联系，死记硬背各种哲学命题及其论证证据论点，几乎到了佛家倡导的无我忘我的境界。

后来曲昊富分析知道那段时间自己痴迷学习的原因，当时他在班里的成绩属于中游偏下，中游以上的学生都在拼最后一把，他属于推一把就能上去的一类学生。那段时间班级新换了一个物理老师领着复习，物理老师有个习惯，每节课开始都要提问几个问题，十有八九会提问到他，反正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师对他似乎特别关注。此举极大地激发了他学习的积极性。在曲昊富的心里开始产生了一种莽撞的若有似无却又每时每刻撞击着心脏的冲动，几个月的时间了，为什么最后关头不拼一把呢？一旦考中了呢？范进最后不是也中举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果然在高考前的几次摸底或者叫模拟考试，他已经挣扎到本班的中游水平。尽管只有几个月时间，但是努力是没有先后的，与其说是为了心中的梦想，不如说是为了心中那份骚动和期盼，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那无法想象的未来！

高考真的就来到了眼前。高考第一天，曲昊富顶着压力也是满怀激情怀揣期待，骑着从老舅家借来的除了铃铛不响其它部件都响的自行车，踌躇满志心怀忐忑地踏上了高考的征程。自行车是母亲前天晚上到老舅家推来的，高中三年昊富多次骑过同学的自行车，谈不上车技，马马虎虎能够上路而已。

考点在县城一所小学，按说路程不算远，可也有三十多里路呢，期间要经过几个村庄。昊富骑着自行车一路心情激动高歌猛进，在经过最后一个村庄____滨田村一个街道小路口时，不知道谁家小孩子淘气，轰着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突然冲了出来，昊富可能还在背诵着物理公式或化学分子式呢，也是一时疏忽躲闪不及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不幸的是车轮压碎了老母鸡的头部，反正老母鸡在地上扑腾挣扎着奄奄一息。

“鸡”缘巧合（二）

昊富爬起来，左手在不停地出血，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情呢，一个中等个头满头灰白头发一身粗布衣服缠足的老太太闪电般冲了出来，看着地上老母鸡的惨状，两只手拍着膝盖跺着两只小脚，心疼不已开始冲着他不依不饶。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围了过来，昊富眼里满满地都是人脸，昏头昏脑一大阵，扶起车子时不小心一只脚又踩住了母鸡头，这一下老母鸡算是彻底一命呜呼了，把老太太心疼得又是一哆嗦，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嘴八舌说啥得都有，昊富本就不善言辞，满脸的汗水嘴唇抖动着，看着当街撒泼的老太太一时不知道说啥好了。

昊富平静下来，看着地上的老母鸡，拿出了身上仅带着的五元钱递给老太太，那是中午的饭钱，老太太却没有接。按说老太太也十分可怜，这位小脚老太名白吴氏，丈夫（或者该叫白老前辈）早些年参加革命，作为地下党的交通员，为党组织传递秘密情报，后来因为叛徒出卖惨遭日本鬼子杀害。那时革命者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自然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在解放后他的亲人后人们也还没有人知道他从事的是革命工作，很多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缘，白老前辈的战友来到本地区做书记时想起了这位战友，才出面为白老前辈补办了烈士证明书，当然这是后话了。

白吴氏的大儿子刚刚成人结婚不久，就丧生于一场离奇的车祸____要知道那年代的汽车属于稀罕物件且数量少之又少，农闲时节白吴氏的大儿子和伙伴们一起在村头大公路口侃大山，说是大公路也就是只有几米宽硬土路而已，平时常有汽车通行，过往车辆基本都是解放牌的大货车。不知道怎么那天晌午白吴氏的大儿子横跨公路回家吃饭时，就和过路口的一辆装满木材的汽车碰在了一起当场身亡。那时刚娶进门几个月的媳妇已经怀揣六甲，生下孩子后不久就失去了踪影，这个孩子就是本书的女主角____吴霞。她的母亲在生下她后，抚养了她几个月，据说就跟着来村里的卖油翁走了，最后就剩下老太太和这个唯一的孙女、小儿子三代人一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