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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318)

听到这句话,他抬头,就见何彩绫已然站在他面前,盈盈含笑。她已洗净了血迹,换上了一身翠绿衣衫,清雅俏丽,自不必说。她曳起裙裾,蹲□来,轻轻扶上了褚闰生的手臂,扶他坐下。又执起他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揭开包扎。

一番下来,那伤处的血ròu与布条粘连,拆开之时,刺痛隐隐。褚闰生只微微皱着眉,既不出声也不缩手,随她摆弄。

何彩绫抬眸,见他如此神情,便笑道:“我刚才的话,你不明白?”

褚闰生望着她,摇了摇头。

“元神开后,你便能闭五感,开天知。”何彩绫重又低下头去,“你且闭了痛觉,不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褚闰生抓抓头发,尴尬笑笑,说道:“还能这样啊……”

何彩绫拆尽了包扎,手腕轻转,托出了一碗澄金的药汤来。她把药汤放在地上,一手托着褚闰生的手,一手蘸了药汤,轻轻涂抹。她手指所过之处,伤口瞬间愈合,痛楚全消。

她幽幽道:“就算能闭痛楚,也不能抵御雷锥之伤。拔锥之时,吃了不少苦头吧。”她说罢,抬眸望了他一眼。

褚闰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何彩绫也不多问,轻轻撩起他的袖子,指蘸药汤,沿着他的筋脉轻轻往上推。药液顺着她的指力沁入,解了他手臂的疼痛。

“幸好只是皮ròu伤,没事了。”何彩绫放下他的手,如是道。

“多谢仙子。”他笑着答了一声,抬手仔细端详。伤口已全然愈合,完好如初。

何彩绫正要收起药汤,却见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伤痕,应是先前被她的利剑所伤。她叹口气,伸手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褚闰生一惊,还未来得及分辨,就觉她的手指已触上了他的脖子,带出一丝微凉。他不禁羞红了脸,努力稳住加快的心跳。

“我要杀你,你还救我,真是不知死活。”何彩绫嘲讽道。

褚闰生闻言,心头竟生了莫名笑意。到了此刻,她还是谎话连篇,不知道是要骗谁啊。他稍加思忖,开口道:“仙女姐姐救我数次,我欠下的人情,下辈子都还不清。仙女姐姐若要杀我,我绝无怨言……”

他顿了顿,挑眉认真道:“若缩一下脖子,我是乌龟。”

何彩绫听得此话,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笑了出来。

见她开怀,他也笑了起来。

晨光之下,芦苇沾着露水,晶莹闪光。周遭一切,皆是温润可爱。

何彩绫忍了笑意,嗔道:“口蜜腹剑,我才不信你。”

褚闰生闻言,连连喊冤。

何彩绫掩嘴笑笑,转而道:“身上可还有伤?一并治了罢。”

听到这句,褚闰生拉紧衣襟,往后缩了缩,道:“没了,不用了。”

“哟,怕什么?”何彩绫笑道,“好,你既不要,我不勉强,自己疼去吧。”她又想到什么,开口道,“你身上带着‘天香祥瑞’吧?”

褚闰生听到这四个字,不由想起她在自己怀中的情形。一时间,有了些许羞怯。他只点了头,不言语。

“那珠子用来熏衣是极好的,可随身带着却不妥。”何彩绫道,“这香气侵肌透骨,日子长了,可就去不了了。你一个男人,有此馨香,想招蜂引蝶不成?”

褚闰生愈发尴尬,他抬手,低头闻了闻。果然,那瑞香之气馥郁芬芳,已遍染肌肤。他皱眉,苦笑道:“现在还能洗掉么?”

“我哪知道,看你带它多久了。”何彩绫说罢,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见她要走,褚闰生忙站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彩绫见状,笑了笑,道:“听我劝,快回家去吧。天下纷争,你何苦cha手。如今茅山也不再是清净之地了,切莫随他们回去。”

褚闰生不解,“仙子此话何解?”

何彩绫垂眸思忖片刻,道:“你入上清派这些时日,可见过掌门?”

褚闰生摇了摇头,“尚未。”

“上清此代掌门俗家姓言,道名‘无铭’,与你师傅是同辈。若论道法,未必厉害。但此人心思细密,颇有野心,与君无惜倒是意气相投。不妨与你实说,此次他遣上清诸弟子下山,明为寻经,实为寻主。”何彩绫道,“如今,天下之势只在宋唐一战。若站对了阵营,他日荣耀显赫,自不必说。但若选错,只怕上清基业毁于一旦。时至今日,你也看到了罢,以上清高功之能,谁不想拉拢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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