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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178)

作者: 舒不知 阅读记录

他真的很冷。

宋宴极快的跨步过去,那双有血污的手伸过去把她拉进自己胸口和怀里,顺着惯性把她推到在贵妃椅上,在她颈项处低头埋首,凉泪也好似热血滴在她的身上,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像发了狠才有感觉一般,紧紧的抱着她。

安安稳稳。

温温软软。

甚至还带着一点奶香。

舒澄清指节泛白,穿过一贯柔软的发间,轻轻抚上他的后脑勺,依然微笑。

像以往每一次安抚宋宴的不安、每一次需要顺毛的时刻一样,只要他需要怀抱,她都会对他张开双臂。

拥抱的动作持续许久,久到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剧烈战栗,自己耳后的细汗渐渐干透,蛙叫蝉鸣的聒噪也已适应。

忽然,宋宴环在她肩头的手掌捏了捏,“澄澄,我要吻你了,你要看着我。”

她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抬头,漆黑的眼眸里是一片笃定和不安的矛盾。

他微微喘着气,修长的指尖捏着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边擦过,低头,吻上去,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身不由己又情不自禁。

他吻的深情,吻的虔诚,没有一丝情.欲。

宋宴的发型乱了,原本污了袖口的衬衣变得皱巴巴的,全然不复以往的精致和矜贵。

瞳孔漆黑,微颤着手替她擦去水光,“澄澄,今天是十月二号。”

她从四月二十出门的,今天是十月二号,走了一百九十四天,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你会回来,那我就一定会等你。

这次雨大,宋宴不知道舒澄清有没有带伞,所以他带着伞来接她,为她撑伞,亦陪她淋雨。

只是雨水太凉,我好冷。

你抱抱我,好不好?

“宋宴,”舒澄清倾身,细软的手臂穿过他的肩膀,薄唇微启,“回来第一件事,抱你。”

未流浪露宿颠沛流离时,十分羡慕漂泊;未经人事挫折不公时,十分羡慕成长。可当一个人途径远川、潮汐与孤鹤时,却仍会因思念家中的炊烟而没骨气地偷偷红了眼。

所以她原以为这只是一程,却独独愿意耗尽了一生,前提是她的家是他。

这个世界偶尔脆弱,人们偶尔沉沦。

但度过了那个难关又会觉得,命运对我们的召唤,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强烈且无法抗拒。

舒澄清从那场磅礴的大雨走出来了,手里撑宋宴递过来的伞,风雨勿记,雨过天晴。

那天晚上,月光很勉强,也没有星星,可是他的神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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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澄清清醒了。

宋宴开心之余,也十分担心她。

有一晚,夜深,她入睡后又醒,心悸扶额,发现全身被汗浸湿,遂起身到露台外舒缓。

宋宴伸手没碰到人,睡意骤醒,起身寻人。找到她时,舒澄清半个身子探出了阳台,白色的睡裙被吹起,像一只飘忽的蝶。

他脸色一变,骤然觉得心跳都停了。

慌乱之下奔过去,二话不说捉住她就往回扯,俩人跌坐在地上,宋宴死死地把人摁在怀里。

他在身后抱紧她,手臂搂在她的肩胛骨处,另外一只手在腰处收紧,让她整个人在他的控制下动弹不得。

“澄澄,不要。”

那是一种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发出愧疚的声音,他隐忍着,几近似哀求,只为了她回头看看他。

舒澄清惊怔,身形僵硬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转身,想对他笑,却满眼都是破碎的玻璃渣。

“四哥,我不是抑郁症。”

所以,她没有自.杀倾向的。

被惊吓的宋宴此时听不得她说半点不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犹犹豫豫,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又觉得还不够。

他低下头,在她耳垂下一吻,而后又往下一寸,一吻。

“澄澄。”他的声音在抖,“你不要感觉所有人都是带刀来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啊,我爱不爱你,你一眼就能明白的,你不要丢下我,好吗?”

自吟青灯不归客,无奈贪酒恋红尘。赶路自是风雨伴,莫失雨下撑伞人。

她什么都不敢想,害怕心中一根弦会断,害怕自己辜负眼前这个人。

可是越是克制约束,情绪越是叛逆。

在无人叨扰的深夜里,在一个明目张胆偏爱她的人身边,她终于迎来了得知真相后的第一次痛彻心扉的痛苦,时隔两百零三天。

悲切,凄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上衣被她的泪浸湿,这个季节的夜风吹着炎热,他却觉得遍体冰凉。

把她抱回房间,没松开她,因为除了怀抱,他找不到能不让她流泪的办法。

诗人说: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自的隐晦与皎洁。其实那些空洞的敷衍的,不真诚的安慰,并不能真正慰藉到人,反而毁了那份疼痛的庄重,他尊重她的情感,尊重她的沉沦,但他不会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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