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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师姐的被推倒(56)

被人审问的滋味很不好受,乐韶歌下意识的便要躲开目光,却被阿羽扶住了肩膀。

和一个曾向她告白、向她求欢的人四目相对,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人的眼睛是不设伪装的,故而凝视有凝视的礼仪与节制。如他这般扶着旁人的肩膀,强行直视对方的眼睛,就仿佛将内心生剥出来和人裸裎相对一般。实在是太冒犯了。

乐韶歌感到烦恼。而当她无法拒绝的察觉到那眸子里压抑着的渴慕求近之意时,终于难以自制的焦躁起来。

她不知为何便失了耐性,不悦的抬手推开他,“——何时轮到你来逼问我了?”

话一出口她便觉懊悔,这并不是她的真心。就纯粹只是出口伤人罢了——她这一日的情绪实在是太反常了。

“阿羽……”她缓和下语气,想要亡羊补牢。

阿羽却已垂下眸子,掩饰什么一般扭头退了一步。

想亲吻她,想更亲密的碰触,甚至,想要狎昵冒犯。

……原本只是为了让她将真相告诉他,才会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可对上她的眼睛时所有念头就都变得暧昧旖旎了。心底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升起了。察觉到她的抗拒她粉饰太平的意图时,他甚至想将按住她在她耳边将那些念头全都呢喃着告诉她,看她还能否再这么高高在上的从容应对。

——《须摩提》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性。

她会恼怒也是理所当然。

……是啊,何时轮到他来逼问她了?他只是她的小师弟,他最愚蠢最懦弱最鄙陋最不堪的姿态她全见过,他在一切场合派不上用途,不值得信赖,不值得依靠。劫难到来时甚至都是她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他凭什么要求她来正视?

可是——

“魔音与韶音不同。”他夷平一切感受,竭力令自己的声音冷静,稳妥,“韶音清圣,而清圣并非人之常情。故而韶音降临易于察觉。而魔音靡靡,循循善诱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我自认清白自持不逊于人,可依旧不经意间就滋生了心魔。”

“阿羽……”

“我同心魔纠缠若久,好歹比旁人周密敏锐些。”阿羽轻笑着,似是自嘲,“师姐,你若有什么不适务必要告诉我……我很怕你会因我一时疏忽,一时愚蠢自私懦弱逃避,而身陷险境。我……”

乐韶歌闭目凝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难得阿羽肯如此诚恳、耐心的同她沟通,她不想再被莫名震荡的情绪妨碍了自己的判断和言行。

待彻底平复下来,她才再次开口,“我察觉不出什么不适,但确实受了些不可知的影响。在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想暂时把自己隔离起来。毕竟,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什么事,你和舞霓关心则乱,反而不便处置。”

阿羽静静的凝视着她,想要探知这是否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便也再次强迫自己静心凝意,看向阿羽的眼睛。

然而一旦目光接触,那种打从心底里升上来的焦躁感便再次主导了情绪。

丹田里那些暧昧不明的杂质似乎骤然间便躁动起来,她感到真气乱撞,身上力气水一样的流失。

她避开阿羽的目光,脱力的退了一步。

阿羽一愣,察觉到她的失常,忙抬手来扶她。

她推拒不及,肌肤相触的瞬间,他指腹上那微带粗糙的触感擦过了她的手心,那几乎不可察觉的摩擦声却像海浪般灌入了耳中。微痒的酥麻的触感霎时间自掌心传遍四肢百骸。她膝盖不由就一软,脑中霎时间一片海浪擦上沙滩的空茫声。

阿羽察觉到她的异样,却只以为她是气力不继,忙抵掌渡了真气进来。

肌肤相贴的感受像狂风般催击着海浪,然而注入进来的真气确实令她稍稍好受了些。

神识已被那海浪强制侵占了,唯喉间天音中仍存一线清明。她终于隐约明白了乐清和究竟在她丹田中留了些什么,可一旦明白,便已是泛滥成灾之时。

她的直觉没错——她是该将自己隔离起来的。

“阿羽……”她勉强凝起清明和力气,试图压制音魔,“你先离开。我需要独处……”

她面如桃花,眸中春波潋滟。身体无力的自他手臂间滑落,衣衫逶迤如落花泄地。

阿羽知她必是遇上了意外,这般模样并非是她的自愿……然而触目所见一切都令他心乱神移,这亦是他所不能自控的。

他克制着心中欲念,轻轻唤道,“师姐……”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茫然按住了自己的喉颈——是言灵,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动用了言灵。

喉玉震灵直击识海,其中所含爱恋、渴慕、欲|念……霎时间直达口舌身意,将她勉强筑起的堤坝击得粉碎。乐韶歌脑中便是一沸,耳中海浪声骤然便翻涌起来。她再也抑制不住肆意冲撞的音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