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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师姐的被推倒(142)

凤箫吟扭头撕住他的领子,一拳将他打个半晕。和那巡卫长一道套上枷锁扔进了囚车。三只骨獒就拴在囚车旁。

明明一气呵成,她却莫名觉得沉重和沮丧。那裹着斗篷逃亡的少女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乐韶歌一条腿上缠着一个小崽子,过来找她。

她摸了摸两只小崽子的头,对凤箫吟道,“……为师决定再收两个徒弟。”

“——什么?!”凤箫吟脑子里莫名就冒出句——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而乐韶歌说,“以后你就是大师姐了。说来话长,我在师门里修行时,好像也是当大师姐的。”

凤箫吟就顿了顿——一旦意识到这是她将成为她和乐韶歌的共同之处,她好像莫名就不排斥了。

别扭了片刻,她于是也俯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道,“我是你们大师姐,以后你们俩要听我的。”

带着两个孩子,当然就不太好四处管闲事了。

去了就回,凤箫吟简直怀疑乐韶歌领她出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虽来得莫名其妙,回得也莫名其妙,但下山走了这一趟,她的修行之路好像确实豁然开朗起来。

她依旧练着《云门大卷》,可已不再觉着自己才是被镇压的那个。

她的云门不比乐韶歌那般恢宏,那么如天网恢恢天理昭昭,不争而善胜,是针对邪魔的又雅又正的威慑。

她的曲意锋利坚韧,是诛恶之刃,愤怒刚猛。

她的韶音中充满了斗志和战意。是哪怕身处下流众恶归焉,也依旧傲然俯视的骨气。是哪怕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也依旧要打烂这摊子的志气。

她也稍有遗憾——她无法像乐韶歌那般天生淡泊宁静,悲悯关照。她就是野地里长大的小鬼,粗鲁野蛮,瞪着眼睛呲着牙,挥着木棒想把天捅穿。

好想成为像乐韶歌那样的小天女啊。

但,这也就是她了。

乐韶歌正襟危坐的听着,听她奏完后久久不语。

“……这是我听过的,最了不起的韶音。”后来乐韶歌轻轻的说,“我们来谱写你的《大韶》吧。”

她们用了九年的时间,完成了独属于凤箫吟的《大韶》。

她的《大韶》虽按惯例,该被命名为《大韶》,但在曲谱上却更接近《大武》一些。

她识海中的韶音本我甚至都不是什么活物,而是一柄相当霸道的剑——越那么二三个境界斩人,完全不成问题。

乐韶歌曾令她给此剑取名,凤箫吟脱口而出,“恶即斩。”

乐韶歌:……

算了算了,身为乐修却教出个剑修徒弟,她也很无奈啦。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毕竟剑修都不是她的本业。

当然这九年,她们也不只做了这一件事。

把师弟师妹养大,这是推卸不了的事。每过那么三五个月,乐韶歌看她修炼时还莫名就会说,“差不多到火候了。”而后便让她下山去打架……哦,不,行侠仗义。

而巧之又巧的,每一次下山她都会从一个她恰好能对付的恶棍手里,救下一个女孩子。

每一个都跟她当时的年纪差不多。

——并且每一个都很警觉,很擅长逃跑,她竟一次都没见过她们的正脸。

凤箫吟懒得……也或者是不愿意多想,也就随她们去了。

她的修为也在这一次次行侠仗义中提升。

最后一次她教训的那恶棍,在幽冥秘境中颇有些名气,就算搁在第一大修太幽城中,也算得上高手。

而后,第十五年。

终于有一天,乐韶歌说,“这一次,我们去太幽城吧。”

乐韶歌带着她直闯太幽城,凤箫吟不解这一次她的目标又在何处,但来都来了,谁怕谁啊!村子里当年饥荒,太幽城的盘剥就是主因。若不是不得不分出最肥沃的土地给他们种丹材,也饿不死那么多人,父母也不会起意卖掉她。

——而若不是乐韶歌带走了她,最后买下她的,十之八九还是太幽城。

——周边旁处早被太幽城吸干了,也只太幽城能当面扔下两张饼,买走一个大活人了。

作为幽冥秘境九大主城之一,最坏坏不过太幽城,坏不过执掌太幽城的那些吸血老僵尸。

他们罄竹难书,也是时候该有人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报应了。

凤箫吟长驱直入,一路直奔城主邸。

而后,她的脚步缓缓的停下了。

她驻足在城主邸通往议事厅的门廊前,远远望着一群人无动于衷的将一个女孩子拖走。

而走在最后的气定神闲的身影,是她一生克服不了的噩梦。

金绿色的瞳子变得冰冷,纵横交错的疤痕攀上了她的面容。

她握了握拳头,感到手微微有些发抖。心底恐惧,并且愤怒着,恨不能将此人撕咬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