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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官人/我家的表哥数不清(2)

瑶江县不少分不了家产的庶出儿郎、死了老婆的鳏夫,都眼巴巴瞅着周桃姑,等她再披红绸嫁人哩!

周桃姑本来的娘家并不姓周,她能以一介寡妇之身,主掌家业,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娘子,将先头男人留下的小买卖操持起来,自然是有几分心眼谋算的。寻常人等,周桃姑也看不上眼,那等整日只晓得喝酒玩牌、斗鸡走狗的懒汉莽夫,周桃姑更是不稀得看一眼。

李家和周家相邻,周家卖熟水,李家沽清酒。

李乙在族中排行第七,乡下还有个嫡亲的大哥李大伯,两兄弟一个在乡间种粮食,一个在县城里开铺子,日子过得也算红红火火。

李乙老实厚道,勤劳肯干,家中积蓄颇丰,虽没个妇人在家操心庶务,但他体贴细致,看顾一双儿女十分精心,手里也舍得撒钱。大郎李子恒和三娘李绮节整日穿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比巷子里其他人家的儿郎闺女都要规矩讲究几分。

再加上李乙还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性子又腼腆正经,不是负心寡情之人,老婆走了五年,既没看他和浪荡|妇人调笑,也没见他往勾栏里行走,最是个正经本分之人。

周桃姑挑来挑去,最后就选中了勤谨心善的李乙,只是李乙有一儿一女,怕是难免要有一番反复纠葛。

果然不出周桃姑所料,李家三娘子暗地里作怪,无缘无故大病一场,李乙便熄了续娶的心思。

任凭周桃姑聘请的媒婆如何巧言哄劝,李乙都不肯松口,还委婉提出可以和周桃姑认个干亲,以后也是个照应,就是不肯许下两家媒约。

李绮节对周桃姑并没什么恶感。

可她上辈子曾在后母底下讨生活,后母为人并不坏,也没故意虐待过她。但自打后母给她老爸又生了两个弟妹之后,她在家里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尴尬微妙。后母对她的一言一行也格外挑剔敏感,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试探怀疑。

那种明明在自己家生活,却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的滋味,李绮节委实不想再忍受一次。

所以李乙娶不了周桃姑,李绮节其实心底里还是有几分雀跃的。

也因着这份雀跃,她愈发觉得对不住这辈子的便宜父亲李乙,这几天显得十分乖巧顺从。

故而灶上这锅羊肉汤底的鸭花汤饼,李绮节不敢嫌弃。就着一笼汤汁鲜美的灌浆馒头,慢条斯理一顿吃完。

李子恒的伴当进宝收了碗筷去灶间洗刷,见李绮节将汤汁都喝得一干二净,宽慰道:“三娘果然是大好了,胃口也好了许多。”

李绮节擦擦嘴,“中饭吃什么?”

进宝拿剖开的葫芦制成的水瓢舀了一瓢生水,“官人说中午给他备些冷淘就好,大郎和三郎的饭已经煮上了,看那砂锅吊子,里头炖了一锅黄芪羊肉汤。”

李绮节站在石缸前,正揪着片静水里养着的莲叶玩,听了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怎么还是羊肉!

趁着日头好,李子恒劈完柴火,又来回搬些笸箩出来,摆在庭中的木架子上。

笸箩里晾着今年刚从乡下收来的当季金桂花,得在霜露前晒干,好封存在坛子里。

李绮节走过去要帮忙,李子恒擦擦脸,将她连搀带扶,一直送到桂花树下的一张木藤椅上。

又搬来一个带铜锁扣的糖果匣子,往她怀里一塞,憨憨道:“吃你的罢,这点小事,哪里至于劳动你?”

说完又转身忙去了。

糖果匣子里装的并非后世的糖果,而是一些油炸面点心,像云片糕、麻糖片、糖耳朵、麻叶子这之类的糕点,都统称为果子。

李绮节拈起一枚云片糕,刚吃了两口,宝珠手脚飞快,已从罐子里倒出一小盅桂花、莲实茶粉,煮了一大壶滚烫茶水,送到她跟前来,“三娘喝些热茶,中饭吃肉汤,是配米吃,还是去巷子里买些胡麻饼?”

进宝和宝珠是一对姐弟,姐弟俩从北方逃荒,一路乞讨,流落至瑶江县,其他亲族家人俱都死在那场饥荒之中。两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在街旁插标卖身。

李乙只花了两担粮食,就买下他们二人。

如今姐弟俩一个跟着李绮节,伏侍李家三人的饮食起居。一个是李子恒的伴当,帮着料理酒坊的粗活,偶尔去乡下监督长工、短工们下地劳作。

“我和哥哥吃饭,买六张胡麻饼,要咸菜肉馅的,给阿爷留两张,四张你自己吃。”

宝珠点点头,道:“中。”

这便去淘米炊饭。

吃中饭时,间壁孟举人家的仆人来李家敲门,送来一篓子新鲜水嫩的菱角、莲蓬。

孟举人是从乡下发迹的,老家还有好些穷亲戚在田地里挣命。其中有个孟五叔,他家五娘子时常来县城孟家走动。打秋风之余,每回来都会挑几担地里的瓜果菜蔬,和一些山里土物,与孟家人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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