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妖王的报恩(277)

“小郎君模样倒是挺清秀的,不然这次就是你吧。”

那只大鱼在空中对着他慢慢张开了圆形的嘴,

“不……不……”

张熏觉得自己快要要吓哭了。

母亲从小就告诉他,男人是不能哭的,他必须得忍着。

害怕的时候不能哭,痛苦的时候不能哭,因为你是男人。

他是男子,是全族的希望。他必须考上秀才,再考上举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失败是不能承受的事,所以他读书不敢休息片刻,日日勤勉到极致。

要担起全族的期待,要让母亲扬眉吐气,要成为一个让妻子敬仰敬重的人……这是他往日人生中所有意义。

但也许这些都不需要了。

张熏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鱼嘴,突然在极度恐惧中有了一种放松了的感觉。

或许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想着这样沉重的负担了,在最后的时候,总能哭一哭了吧?

他十分丢人地发觉自己的面部潮湿了。

一只还沾着面粉的擀面杖突然从身后飞来,狠狠拍在巨鱼的眼珠上。

那只鱼在空中翻滚了一下臃肿的身躯,化为了一个眉心抹着一道朱红的黑衣男子,那容貌妖艳的男人捂着眼睛,对着大花怒目而视,

“野蛮的女人,你竟敢打我?”

“你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怪,打……打得就是你。想和我抢夫君,没门!”大花情急之下,不顾得半年来在丈夫面前努力维持的贤良淑德形象,把张熏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她挽起袖子,拿出在市井上帮着父亲杀猪卖肉的泼辣劲头,“来啊,想带走我夫君是不可能的。有本事就从老娘身上先踏过去。”

那黑袍男子在空中捂着眼睛,游弋了半圈,突然笑了,“虽然长得一般,但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好吧,就如你所愿。”

他从空中俯下身,突然凑近,拉住了大花的手,“放心啊,会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

……

袁香儿等人冲进屋内的时候,幻像一般的水波和大鱼都不见了。

林氏和婆婆小姑昏迷在地,张家二郎正疯了一样砸开屋子的木地板拼命扒拉,仿佛要在地板下寻找出什么。

冬儿一下扑到她的母亲身边,摇晃林氏的身体,“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而她的母亲无知无觉,任她摇动,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袁香儿拉起半疯狂的张熏,“大花呢?”

张熏茫然地抬头,用被碎木扎破而染血的手指抹了一把脸,带着一脸眼泪和血污,

“不,不见了。被一条鱼带走了。”

大花不见了?

袁香儿环顾四周,地板之下没有任何东西,床榻上躺着一个死去的男人,冬儿在失了魂魄的母亲身边哭泣。

屋内一片凌乱,屋顶开了一个破洞,一抹阳光从洞口中投射下来,照在墙壁上的一副水墨画中。

那画中有一条大河,浩浩荡荡直奔天际。河面宽广无边,无舟无鱼,对岸是茫茫仙山,荡荡芦苇。

大花呢,大花到底去了哪儿?

第106章

张熏的年纪和他的妻子大花年纪相差无几,十七八岁的人生几乎全用来伏案苦读,连志怪都没读过几本,刚刚发生在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几乎颠覆了他的三观。

但大哥突然病故,大嫂昏迷,妻子失踪,家里乱成一团,使得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郎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

他克服颤抖扶着椅子站起身,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自己镇定,尽可能清晰地把刚刚发生的事和袁香儿叙述一遍。

母亲和妹妹醒来之后依旧只知哭天喊地。眼前除了五岁的侄女,只有这位妻子的姐妹看起来比较镇定,是唯一可以商量事情之人。

听完他的述说,关于那条黑色的鱼妖是怎么把大花带走,又带到什么地方去,袁香儿感到毫无头绪。

属于妖魔的奇能异术很多,大头鱼人可以随机传递到千万里之外,红龙能够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异度空间。她不知道那只鱼妖是用了什么奇特的术法。

目前能够清楚的是,镇上发现多起莫名失去意识的病患者或许都和那只黑鱼有关。这只为祸人间的妖魔应该就是河神托梦请求自己来两河镇的原因。

袁香儿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那副画上。

那淡淡的水墨,十分传神地将一条烟波浩瀚的大江展现在了画卷之上。

但细细看去,又总觉得画面上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袁香儿靠近那张画,在河畔的芦苇地十分隐蔽的地方发现了露出苇草的一尾小舟。舟头坐着一位临江垂钓的老者,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背影,初看之时模糊不清,渐渐又觉十分传神,渐渐须发衣物皆为清晰,白发老者独钓碧江,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