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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的报恩(105)

厌女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摇头摆尾的小狮子,每当乌圆想伸爪子碰一碰,她就飞快地出手狠狠将乌圆的小爪子拍掉。

只听得一院子都是乌圆不甘心地喵喵叫声。

“阿厌她虽然说自己是怨灵,但毕竟是孩子们的魂魄凝聚,对什么都好奇得很。我觉得她一点不像积怨而生,不过是那些女孩的寂寞,遗留在了世间,汇聚而成的生命。”娄椿眼角的皱纹眯在一起,“她实际上是一个好孩子,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多活个几年,能够多陪陪她。”

“山里灵气充足,食物健康,不似人间浑浊,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南河难得地开口说话。

“承你吉言,你们这也就要动身去漠北了吧?”

“行程就定在后日。”袁香儿道,“这一次的路程有些远,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沿途看一看各地的风光,再体验一下大漠的风情,回来说给您听。”

娄椿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对少年少女,女孩自信而温和,像那冬日的暖阳,男孩冷傲而俊美,有如这雪山上最圣洁的雪峰,坐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我年轻的时候,时常听旁人谬赞于我,但想想我在你这个年纪,其实还远不如你这般的大气洒脱,出门远行,不以烦难艰险为惧。那时候我的家里乱成一片,我表面上凶得很,谁都不怕,其实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鼻子。”娄春伸手给她们添了茶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女娃娃,能教得这般宽厚大气,真真是一点都不逊于男子。”

“大概是因为师父和师娘都太宠我了,有恃无恐,所以过得恣意了一些。”袁香儿也觉得自己比起上辈子,越过越幸福。

那一世在孤独和寂寞中长大,首先学会的是坚强和隐忍。而这一世在爱中长大,学会的是包容和爱身边的一切。

正月初七,宜出行,宜嫁娶,宜教六畜,忌出火。

袁香儿告别云娘踏上北上的旅途。

周德运和仇岳明一并在阙丘镇所属的辰州等她,他们在这里登上一艘豪华而舒适的商船,沿着沅水北上,过了鼎州,再入洞庭湖。

仇岳明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他穿着一身简洁的男装,脊背挺直,神色凌然,虽然依旧身姿单薄,容貌娟丽,却莫名带上了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来。相比起一身华服的周德运,反倒更引人频频注目。

“您的身体好些了吗?”袁香儿问。

“有劳记挂,已不碍事。”他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周德运一眼,勉强道,“多得周兄照料。”

周德运十分怕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

仇岳明拿出一张手绘的舆图,摊在厢房内的桌上,给袁香儿讲述行程,

“我们沿沅水北上,至鼎州入洞庭湖,一路走水路到锷州。从锷州改陆路,到了东京之后,走河东路自太原府过雁门关,抵达大同府。最后越过长城,去丰州。”他一边指着地图讲解路线,一边征求袁香儿的意见,“这是在下感觉相对安全的线路,您看是否可行?”

袁香儿看周德运,周德运连连点头,“我对此事一窍不通,全仗仇……仇兄安排。”

袁香儿便道:“我也没有出过远门,此事听您的便是。”

“在下小字秦关,小先生可依此称呼便可。”仇岳明收回手,神色略微柔和。

“那秦兄唤我阿香就可以。”袁香儿给他们介绍坐在窗边的南河和抱在怀中的乌圆,“这位是南河,这是乌圆。都是我的朋友。”

南河回头瞥了二人一眼,乌圆喵了一声,仇岳明尚且镇定,周德运缩起脖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船行了一夜,早上起来,进入烟波浩瀚的洞庭湖内。

仇岳明持着一柄短剑,早早在甲板上已经练了几回剑法,美人如玉剑如虹,瑟瑟江面,莹莹波光,身姿曼妙。

“我夫人的身体本来不太好,别说拿剑了,笔杆子拿久了,都说手腕子酸。”周德运从窗台上看下去,“秦兄这一来,倒是有希望把她的身体给练好了。”

他正从一具金丝细竹编织的都篮内摆出铜炉,急烧,茶罐,茶瓢等器具及一套鹧鸪纹的黑釉建盏来,并指使着随身小厮去江心取水。

口中抱歉道:“出门在外,带不得多少东西,连喝口茶都寻不得好水,怠慢小先生和诸位了。”

仇岳明从甲板处上来,取毛巾擦了一把汗,在茶桌边一道坐下。

“过了东京之后,西北路可不太平。倒时候我等需轻车简从,一应不得招摇。别说茶,能有一口干净的水喝就算不错了。”

周德运顿时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