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千尘(91)

荀粲没有意外地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墨枫异低着头看向地面，他的思绪还在飘忽混乱中，他最不愿意相信的故事，终究还是真的。

他咬着下唇，半晌没有言语，只是眼眶越来越红，眼泪几乎就要下来了。

荀粲微笑，轻声道:“哭了？”

墨枫异皱眉，恶狠狠地摇头，揉了揉眼睛:“没有! ”

“还有四天的路程我们就要到通州了，你不要乱了心绪。”荀粲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他知道怎样能让墨枫异安定下来。

墨枫异沉声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大概都能猜到。”

墨枫异抬眼忍着怒意再问:“你不信我对吗？你不觉得我真的看过《斩髓策》？”

“我信。”荀粲定定地凝视他，“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

“那我说我曾经尝试驱动过蛊毒，你信吗？”

荀粲仍然是冷静的，淡然开口:“我信，可我知道，你不想驱蛊，那是无意的。”

墨枫异不禁轻笑，这人是如此了解他。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就不怕我像陶疯说的那样想要依靠蛊术一统中原吗？”

荀粲提起嘴角:“你要是想一统中原，不需要依靠蛊术，说吧，究竟为什么你曾经驱动过蛊毒，又为什么没有成功？”

墨枫异挑眉:“你不是能猜么？你猜啊？”

荀粲随意瞥了一眼发现四下没人，直接上手一把揽过墨枫异的腰，迫使他靠近自己，威胁道:“不说是吗，你还敢瞒着我？”

墨枫异被他拉得一步没站稳，直接贴上了那人宽阔结实的胸口:“诶! 你欺负人! ”

荀粲不再逗他，稳住他的身形就放了手:“如实交代。”

墨枫异脸上不禁泛红，可是想到要说的事就没了心情，他冷声道:“《斩髓策》记载过，驱动蛊毒的方法，就是杀人。”

荀粲瞬间瞪大眼睛。

第29章 夜聊

墨枫异继续向他阐述:“我十岁就杀过人了，在看过那本书之前。所以算是无意间驱动过蛊毒吧，可是杀过了人，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为此我还惶恐害怕了很久，担心哪一天就真的毒发中蛊了，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杀过的人也不少了，却一点事都没有。”

荀粲还是没有出声，他依旧一副震惊的样子。

墨枫异见他的样子非常想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了？你不是信吗？”

荀粲勉强反应过来: “既然书里这样记载过，那为什么会不成功呢？”

墨枫异失落地摇摇头:“不知道，我看过的原本，应该只是一部分，或许驱动蛊毒，还要有别的条件，而陶疯看过的拓本里记载的内容就更少了，他连该怎么驱动都不知道。”

荀粲引导着问:“那有没有可能，是杀的人有要求？”

墨枫异仍然摇头:“无从得知了，我爹知道了我私看禁书之后，就把它烧了，有过的残页拓本，应该也没几个人看过了。”

荀粲压着声音试探道:“你爹...会不会也看过《斩髓策》？”

“应该不会，我当初找到那本书的时候它被压在小角落，要不是我翻出来，可能都没人会注意，我爹一看那书就非常生气，一把抓过去就烧了，怎么来得及看啊？”

墨枫异默默回忆当时，越想越觉得墨显不可能看过，他若是看过，怎么可能让自己杀人？他难不成还希望自己可以驱动蛊毒吗？

荀粲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于是他再问:“那你觉得，皇上知道你的身份吗？”

墨枫异犹豫着否定:“不知道吧，按陶疯的意思，当初皇上追杀陶疯是为了保护我，觉得陶疯不会杀我是因为我爹救了他。皇上如果知道，应该会杀了我以绝后患，因为即便他是我舅舅，可更是皇帝，他绝不希望我有可能掌控巫蛊之术，走火入魔然后屠杀百姓，引起北易动乱。”

荀粲放松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皇上虽然重视你，却绝对不是心软之人，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继续问:“这件事你没有和别人说吧？你的身份你告诉过别人吗？”

墨枫异无奈地摇头:“我怎么敢说! 把你牵扯进来我都够后悔的了，难不成要小花他们跟着胆战心惊啊？”

荀粲偏头扯出一抹笑:“为什么只告诉我？”

墨枫异浑然不觉这人的意思，自顾自说道:“我可不想把他们带上一起死，要是事情败露，有你给我陪葬就够了。”

“你说什么？”荀粲立刻冷了脸色，“我给你陪葬？你这人这么狠心？”

墨枫异眉眼弯弯，勾起嘴角:“生同衾，死同穴嘛。”

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何时同过衾!

墨枫异脸上立刻又泛起了微妙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