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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怎么了?(123)+番外

作者: 方铎 阅读记录

以撒愣了一下,又问:“你平常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怎么突然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泽维尔叹了口气:“你不是总盼我出去做事吗?”

“这……”以撒问,“你什么时候走?”

“月底。今年的圣诞节,很可能也不回来。”

**

泽维尔已经很长时间不跟以撒一起睡了,15岁那年,以撒帮他在旁边牵了一张吊床。但今晚,他半夜摸索着躺在以撒身边,两个人挤成一团,以撒也没有说什么。

“你会想我吗?”泽维尔问。

“想又怎么样?你总归是要走的。”

“我有机会就回来看你,每个月寄钱来。等我有了稳定的收入和住处,就把你接到伦敦去。”

“傻小子,说不定哪天大富大贵就忘了我呢!别给我这样的盼头。你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吧,我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泽维尔争辩说。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浅浅的鼾声。

以撒的呼吸间都是酒味,嘴唇也湿漉漉的,不知道为什么,泽维尔看他这毫无防备的样子就突然感觉很不高兴,用手背狠狠地给他擦擦嘴——以撒被这粗暴的动作闹醒了,睁开迷蒙的眼睛,笑眯眯地捞起泽维尔的手,暧昧地摸摸他的手背,或许是把泽维尔当成了哪个女人,突然叭地亲了口带响的,这可把泽维尔吓了一大跳。

以撒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别人的名字,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泽维尔愣了一下,几乎想蹬他一脚才好。但最后他也卷了枕头被子回到吊床上去,整晚辗转反侧,吊床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作响。

在泽维尔睡熟之后,以撒撩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吊床上的背影,叹了口气。

**

临走前,以撒帮泽维尔把行李搬上船,又赶回去做自己的事。

泽维尔站在甲板上,远远看见以撒在烈日下扛着木箱子,汗水把浅色的裤腰染湿一片;那头乱糟糟的红发短短地束在脑后,露出后颈。哪怕只有这样一个背影,而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泽维尔也仿佛能听见他湿热而沉重的呼吸。

船笛轰鸣时,以撒下意识循声望去,看见甲板上凭栏的泽维尔。他脚步一顿,抬手刚想打招呼,突然看见了泽维尔身后衣着讲究的老人——想必就是那什么公爵吧,于是,以撒的手悬在半空,假装抬起手擦汗,然后默默转身,越走越远。

“你认识那个船工?”老人问泽维尔,“他好像想和你打招呼。”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说:“太远了,看不清。也许是常去教堂做礼拜的信徒吧。”

“噢,对,我记得……你是不是做过牧师?穷人想必很难应付。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不必再迎合他们了。”

泽维尔笑着点点头,搭在栏杆上的手交握在一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后来总是想起这天,想起以撒高高卷起的衣袖、健壮的胳膊,还有码头工人特有的麦色皮肤,不知道为什么竟不敢承认这是他的养父。也许知识真把他变成了一个有点傲慢又自卑的家伙,但否定自己的出身就能保全敏感的自尊心吗?

作为一个利物浦来的底层小乡巴佬,伦敦注定会使他黯然神伤。尽管公爵越来越信任泽维尔——从一开始只请他帮忙给书信润色到全权由他代笔,泽维尔的地位还是没有根本的改变,他平常穿的也是仆人的衣服,和仆人住在一块儿,甚至还会遭到这些城里来的家仆的排挤。

每个月他都寄一些钱和一封短信给以撒,有时候会收到回信,笔迹各不相同,明显是不会读不会写的以撒找其他人代劳的;唯一不变的是这些回信的开头和落款,以撒曾经强调过都是他自己动手一笔一划写的,粗糙幼稚的手笔看起来的确非常认真。每次遇到了什么不顺,泽维尔都把这些信拿出来看看,读上面平平无奇的问话以及一些别的没营养的琐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码头似的。

也许真是太久没见了,在泽维尔印象里,以撒本人从不像他的信这样絮叨。他觉得以撒很想他,虽然在信里从来没有提到过。

“你帮我听听看是不是呢?”泽维尔问一位跟自己相熟的仆人,然后把信读给他听,内容是这样的:

泽维尔:

你好吗?你寄来的钱越来越多,怎么回事?自己身上该留一点,别老惦记我。也别真把我忘了。你那边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算了,不要告诉我,我怕听了难过。不,不,你还是告诉我吧。

你的,以撒。

他的朋友听完后咂咂嘴:“平平常常。非要我说,我倒觉得是你想她想得要命呢。怎么,这人是谁啊,你在老家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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