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时光年(172)

沈叔叔在教叶心骑自行车，阿铮正坐在凉亭里打电话，祁园上一次是这般光景已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父亲、爷爷、姑姑、微微还有宁晴都在。

“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凉亭里的人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她将长发拨到耳朵后面，点点头，“睡饱了。”

阳光有些刺眼，谢铮行挡在她面前，将她遮了个严实，手牵着她的手，指腹滑过她的掌心，软软的，“进去洗脸，准备吃饭。”

她抬眼看他，任由他牵着，“叶心跟沈叔叔呢？”

“你吃过了吗？”

谢铮行将她推进洗手间，轻声笑道：“他们吃过了，我在等你醒来，只是没想到，你能睡这么久。”

“去洗脸，一会过来。”

当祁熹看着一桌子灌汤包、小油条、水晶虾饺、肠粉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早点摆在面前而且至少是两份时，有些失语，最后低声道：“有没有粥？”

谢铮行站在厨房里笑笑，端着两碗白粥出来，“给。”

“怎么，买这么多？”

祁熹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有些愕然，谢铮行将筷子递到她手里：“有些是我买的，有些是沈叔买的，不知道叶心喜欢哪个，索性都买来尝尝。”

“那她最喜欢哪个？”

谢铮行指了指灌汤包，“应该是这个，吃了三个，其他的只吃了一个。”

祁熹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你跟沈叔都不上班吗？”

“一个大律师，一个董事长，要在家教小孩子骑自行车吗？”

谢铮行将水晶虾饺挪到她面前，“沈律说他都是律所最顶级的律师了，不用朝九晚五。”

“至于我，想陪你。”

祁熹勺子一顿，抬眼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他说：“祁熹，我很想你。”

“你欠徐风的，我来还，徐风欠你的，我来要，你希望我不要因为你放弃梦想，那我就挡在你身前，即使前路坎坷，我也会将你护得好好的，祁熹，我知道，那些事情让我慢慢变得阴暗，变得不像自己，你别生气，我会改。你答应的要嫁我，我不想你因为那些人、那些事跟我生气。”

“徐西西我去见了，徐家的内斗我也不会再干涉，要隐退的计划也已经撤了，祁熹你，别对我失望。”

谢铮行舀了一勺粥喂进嘴里，白粥在嘴里化开，他垂着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祁熹知道，那背后的小心翼翼。

“我没生气，生气我会说，不高兴我也会闹脾气，可是阿铮，在爱情里，所有的争执跟不快都可以被当作情趣，只要我还爱你。”

“能放下固然好，放不下也罢，谁说这样的你不是你，不是我爱的那个谢铮行。”

阿铮递来灌汤包，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香味在唇齿间散开，她嚼了嚼，眼睛微眨，这个男人远比她所想的更需要她，远比她想的缺乏安全感，一走五年，不只是她，对他的阴影也不比她少。

“结婚吧。”

祁熹喝了口粥，不急不徐道，谢铮行一愣，汤匙在碗里碰的叮咚作响。

“什么？”

“去领证，我不要盛大的婚礼，要你一辈子，终归除了你，我也不会再嫁给别人。”

白粥在嘴里发着甜，谢铮行眼里闪着浮光，终究是苦难熬过，得见天明。

这么多年，他所求，至此一人，唯此一愿，终是得偿所愿。

一路走来，倒也值得。

那天下午，谢铮行替祁熹编了长发，手指在长发中穿过，他说：“以前我总跟着造型师学，总觉得这个发型，给你编一定合适。”

祁熹看着镜子里目光柔和的他，心软软的，“即使可能再也没机会。”

谢铮行笑笑，“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做好准备，有是万幸，没有是命。”

祁熹看着他手指翻飞将长发变成鱼尾模样，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

“一切，身体健康，你还爱我。”

谢铮行放下梳子，伸手揽过她，四目相望，他很真挚：“我也感谢，你好好的回来了，让我余生能不那么悲惨。”

“祁熹。”

她看着他，等他说完。

半响，谢铮行微垂着头，目光移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声音微哑：“我的耳朵，其实有些影响，听力恢复了，但没有百分百恢复，可能未来有一天，我真的会听不见。”

“之前肯放你走，我是怕我没命跟你走到终点，平白误了你一生，这一次，我想自私些，即使聋了也跟着你，祁熹，你愿意吗？”

愿意吗？

“愿意。”

在他的眼睛里，祁熹看见了忐忑、期许，这场爱情里，从一开始他就将主动权交到了她的手里，是生是死都由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