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时光年(137)
“让我对你,少那么一点愧疚。”
谢铮行慢慢起身,祁熹指尖滑落,他忍着怒气一步一步出了书房,只怕再多待一秒,他的怒火会吓到祁熹。
那些所谓痛苦不堪的过往,如今望去,满目疮痍。
第六十一章
午后,徐氏总裁办公室,徐风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电话响起时,有那么一瞬静默,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那是祁熹的专属铃声,除了她再无他人,他眼睛浮现笑意,暖洋洋的,像是纽约的日光。
“徐风。”
那边是女子清冽的声音,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可短短两字足以让他知晓祁熹心情不佳,他猛然起身,文件掉落在脚边撒了一地。
“怎么了?”
祁熹盘腿坐在落地窗前,外面黑夜沉沉看不到边际,偌大的熹园只有她一人,阿铮自走后便再没回来,那些事情说出来好像好一些,可她跟阿铮终究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
“我卧室里有一本画集,藏在床底下,能不能麻烦你将它寄回给我。”
徐风的心慢慢落回,恢复平静后,他低声问道:“还有什么要我寄的,你说,或者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买。”
“不用了,只要那本画集。”
“好,我尽快寄给你。”
祁熹抿了唇,平静道:“谢谢。”
话已终止,祁熹挂了电话,抱臂坐着,无边的冷意泛起,那本画集里藏了她的秘密,有关她的所有心事,她的孤独,她的绝望,她的爱以及她的阿铮。
卧室一片静谧,窗帘没拉,从窗外望去依旧可见繁星点点,祁熹坐在地毯上,靠在床边,似是睡着了,谢铮行在她身边坐下,动作轻柔。
外套披在女子身上,黑色的衬衣像是融在黑夜里,眼神冷冽幽深。
六年前,徐风不动声色算计了所有人,他的无能为力,祁熹的满心信任,宁晴的心怀鬼胎,甚至徐西西的有心算计,阴谋交织在一起,将他们套的牢牢的。
而六年后,他注定不会善罢甘休,熹熹心存良善,她做不了的事情,通通他来做,无论多卑劣,多不堪。
“我约了手术,三天后,秦叔叔亲自开刀。”
他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身边浅眠的女子。
“熹熹,那些我不曾参与的年月,我知你不易,你知我艰难,便够了。”
“我不是徐风,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想要的自由,我都给你,等我三天,三天后,随你心意。”
谢铮行闭了闭眼,他有不能诉说的秘密,像熹熹一样埋在心里,那些晦暗的过往,每每想起,血液倒流,痛不欲生。
介意吗,介意的,他可以不提,却骗不了自己。
他介意她曾跟徐风也那般亲密,尽管那时的祁熹记忆不全,像是浮在水里的人,以为徐风就是那根救命的浮木,紧紧的抱住了他,他避讳任何跟徐风有关的话题,不许祁熹为徐家说话,不许祁熹接徐风电话,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要吓到她,却一次一次被自己的怒火吞噬理智,因为嫉妒,芥蒂丛生。
放不下,徐风就永远是他跟熹熹心头的一根刺,不能碰,不敢拔。
空气凝滞,逼得人有些喘不过气,谢铮行的声音飘在空中,是说不出的沉痛,“熹熹,我爱你。”
祁熹靠在床边无声的流泪,那些话落在她心上,起初不痛不痒,最后落在心里,泛着疼。
初晨第一缕阳光落在祁熹眼睛上,她伸手挡了挡,浑身酸痛,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光束刺眼,她伸手拉了窗帘,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却恍然本该睡在身边的人不见了踪影。
爱情是什么,相互成全,或是风雨同舟。
……
春日,已近清明,四月初,太阳高悬于顶,祁熹抱了三束花在林荫道上走的缓慢,墓园里躺着无数墓碑,人活一世,最终不过是黄土一抔,世间消无。
她跪拜过爷爷跟父亲后,将一束白菊放在另一个墓碑前。
青色的墓碑上落了几片树叶,她抬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男子笑容温和,眉眼间跟阿铮有几分相似,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墓碑上影影绰绰。
她看着墓碑,有些望而生畏,上面刻着亡故时间,细细算来,那年阿铮不过刚上大学。
拂去满碑尘土,祁熹站在墓前有些沉默,她只跟阿铮来过一次,拜祭他的父亲,昨晚梦回,再次想起,对这位已故之人,满心愧疚。
他一手栽培的阿铮,因着遇见她,到最后弃了音乐也不能再跳舞。
祁熹弯了腰,低低说了声对不起,那样轻,却又那样重,所有爱恨悲欢悉数放手,所谓爱、所谓恨,都跟着那段不堪的时光尽数湮灭,往后余生,只求一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