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时光年(116)
祁熹抿了抿唇,在她昏迷的岁月里,在她失忆的时候,徐风一直站在她身侧,他做了很多事,他爱她,只是他的爱太沉重,来错了时候,爱错了人。
她闭了闭眼,开门下车,临走前,她对着车里的男人哑声道:“忘不了,我会记恨一生。”
祁熹走后,徐风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最后仰着头低低笑了出来,记恨一生好,终归他的爱在祁熹的人生里留下了印记,此生难忘,有时候被记恨也是一种福分。
那个记忆里沉静坚韧的小姑娘,长大后依旧澄明清透,他爱的祁熹始终保留着最本真的纯善。
在这段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世人不知全貌,多道徐风深情,只是这深情有些人孜孜以求,有些人无福消受,只是恰好,她是无福消受那一种。
第五十一章
w市午后阳光甚好,吹散了雾气,终是拨云见日。
医院里,秦怀带着几个脑科专家正在给谢铮行做会诊,了解情况后,几个专家神色各异,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淤血无法自己被吸收,只能通过手术的方式。
秦止拿着病历单心中百转千回,手术风险高,若淤血能自己消散最好,若是不能,及时开刀抑制病情。
他倚在谢铮行的病房门口,踯躅不前,身后语调清淡响起,他回首,冷清矜贵的男子正被高永推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侧。
“进去吧。”
高永朝他点头,秦止接过他手里的轮椅,推着谢铮行进了病房。
“怎么,情况不好?”
声音清淡,神色平和,秦止推着他在窗边停下,“要开刀。”
谢铮行眨了眨眼,一副淡然模样,秦止以为他没听见,拔高了声音:“会诊结果是要开刀。”
轮椅上的人侧首看他,静默了会,低声道:“我听到了。”
良久后,吐出两个字,“不开。”
秦止摸着轮椅的手慢慢用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铮行:“什么?”
谢铮行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窗外湛蓝的天空上,微勾着唇,淡声道:“不是我不信任秦叔,是我冒不起这个险。”
“手术台冷冰冰的,我怕自己下不来。”
“年幼失母,自幼漂泊,父亲早殇,挚爱分离,上天从未厚待过我跟熹熹,这一次,不知能否例外。”
一路走来,他在众人眼里,顺风顺水,如有神助,温润谦和,张扬肆意,多变的性子来源于年少的不安,而后来他立于人前,这种不安伴随着祁熹的离开、私生活的曝光越来越严重,所谓的光鲜亮丽,在他眼里都是枷锁。
秦止曾劝他,人生不必如此执着。
他当时只是闷头喝酒,并未反驳,因为他对祁熹从来都不止是执着。他从谢铮行变成铮神最后成了人人尊敬的谢先生,也见过各种的名利诱惑,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没有一个及得上她,或许是先入为主,及时心存欣赏,却再难动心。
“我不会让你出事。”
谢铮行点头,嘴角笑意更甚,“我信你,可手术,我不做。”
“阿行。”
秦止相劝无果,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轻轻转了转,“你再好好想想。”
轮椅上的人抬了抬手,阳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五官越发深刻,“我明天要出院。”
“你要留院观察。”
“祁熹快回来了,我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了,再久了,她会担心。”
秦止侧眸睨了谢铮行一眼,再劝无益,谢铮行的执拗劲,他早就领教过了。
“出院可以,身体有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
“开的药一定按时吃,医院的定时检查必须来。”
说到最后,秦止隐隐动了气,他是医生,为病人负责是职责,可他遇上谢铮行这样的病人便不得不将自己的原则一改再改。
“阿行,做兄弟的,有话我就直说了,讳疾忌医始终不是明智的事,早点治疗只有好处,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如果你的病走到非开刀不可,我会告诉祁熹。”
谢铮行抬眼看他,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认真,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在能瞒住的时候,我会尽力配合治疗。”
“你不愿开刀,保守治疗,会配以针灸,我父亲的针灸老师,于庆老师,出国开讲座归期未定,我会尽力联系他来给你针灸,希望你到时候能像你说的那样,尽力配合。”
他跟谢铮行相识九年,相知相交,跟亲生兄弟差的只是那层血缘关系,朋友走到这一步已最是难得。
当年他博士毕业是业内公认最有前途最有潜力的医生,可正是这样一个青年才俊,爱上了自己第一个病人,心理医生爱上自己的病人,后来不到半年那女子病愈远走,留他一人溺在那段尚未挑明的暧昧里无法自拔,对他满怀希望的人,唯余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