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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夜(暗夜之族系列)(46)+番外

“我明白了。侯爵小姐,请您暂时留在房中。”希费尼斯示意那位修女留下,转身刚要走出房门,弗兰吉亚再次出声。

“赛昂斯子爵阁下,西苑之外的保护力量可以恢复吗?”

“我们正在想办法,我想应该是可以的,请不要担心。”

弗兰吉亚安心地点了点头,“那么……我身上的咒纹是不是也可以除去?”

希费尼斯抿了一下唇,有点不愿回答,“我并不是非常清楚……”

“是吗……”弗兰吉亚再次垂下视线,但很快又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谢谢您告诉我。”

希费尼斯低头行礼,与主教一起出了房门,叫了两个骑士守在房门口。兰德尔侯爵正在骑士们的监视之下来回踱着步子,看到希费尼斯走了下来,冲到他面前不顾礼仪地高声大问。

“弗兰吉亚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您关心贵千金,就请您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希费尼斯的话算不上威胁,但那双银色的眼睛却透着冷冽的寒意和厌恶,笔挺而没有破绽的身姿和附近对他服服帖帖的众骑士们都在提醒着兰德尔侯爵,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一名纨绔子弟,那是一名经历过战场并带领着骑士团在劣势中战胜黑巫的战神。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兰德尔侯爵佯装气愤地坐到沙发上,侧头避开希费尼斯的视线。

“您知道侯爵小姐身上被施了巫术,并且那是为了危害洛米艾恩殿下。”

“……赛昂斯子爵阁下,你这是在污蔑!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弗兰吉亚心仪伊欧比亚殿下,我虽然曾经支持因格纳殿下,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难道顺应她的心意让她嫁入西苑就需要为洛米艾恩殿下的死负责?”

“那么您的意思是侯爵小姐身上的咒纹与您无关,是她自己所为?”希费尼斯冷冷一哼,兰德尔侯爵心中一个激灵,慌了神。

“我……我可没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人利用了弗兰吉亚,趁她不备对她施了巫术……”

“您明知贵千金与伊欧比亚殿下有婚约,却不仔细看管好贵千金,让她带着黑巫的咒术出入西苑接近危害殿下,我就以这一条罪名也可以拘捕您。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什么辩解直接向陛下说吧。”希费尼斯做了个手势,两个骑士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抓住兰德尔侯爵的胳膊。兰德尔侯爵没想到希费尼斯竟会如此硬来,用力挣扎起来,但无奈他如何也拗不过训练有素的骑士团团员,很快就被从沙发上拖出来,架着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希费尼斯?赛昂斯,你这是污蔑!以权谋私!想想你做了什么,你等着,我会对陛下进言……”

“我也希望您能好好回想贵千金身上的咒纹究竟是怎么来的。若是有足够细节,贵千金也许还有救,否则……那巫术只要存在就会消耗的是贵千金的生命,我想他们一定没有告诉您。”

“……什么?你说什么?!”兰德尔侯爵的反抗顿时停了下来,眼睛瞪大,满是无法相信的震惊,“消耗弗兰吉亚的生命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弗兰吉亚会变得怎么样,难道她会……”

希费尼斯没有接下他的话,只是站着与他对视。兰德尔侯爵感觉被人在胸口击了一拳一般,这段日子提心吊胆所积累的压力终于崩垮,脚下虚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若不是被两人架着,恐怕已经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弗兰吉亚她……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说会要了弗兰吉亚的命!他们只说是一个小小的法术……”

“您想起来了?”

希费尼斯平静的声音此刻在兰德尔侯爵听来格外残酷,但兰德尔侯爵已经顾不得了,一心只想着要救唯一的女儿。

“他们只说要将洛米艾恩殿下带出宫,我不知道他们是要杀了殿下……我、我也反对过,毕、毕竟洛米艾恩殿下那么小,就算是为了除掉伊欧比亚殿下也不应该伤害洛米艾恩殿下……”

兰德尔侯爵急促而结巴地说,希费尼斯在听到“除掉伊欧比亚”的时候眼睛里的霜寒更厚了一层,格拉迪依的本性在血液中奔流,他左手握紧身侧的佩剑,几乎压抑不住拔剑将此人的性命划上终点的冲动。然而就在此时,兰德尔侯爵的面色突然出现了异常。

“他们……他们……”兰德尔侯爵睁大了眼睛,张大的嘴里却再也发不出完整的音,面部扭曲痉挛着,看上去像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架着他的两人也发现了异常,停了脚步转向希费尼斯等待指示。

希费尼斯也没料到这样的转折,但他一个可能性立刻浮出了脑海。他几步上前,让人解开兰德尔侯爵的衣服,只见侯爵的后心位置上有着一个黑色的印记,希费尼斯迅速抽出剑打算破坏咒纹,但剑尖还未触到皮肤,兰德尔侯爵已经没有了反应,一个骑士摸了摸他的脉搏和呼吸,对希费尼斯摇了摇头。

希费尼斯忿恨地握住拳头,转头命人叫医生来检查。他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正思索着要如何告诉弗兰吉亚,他的感官突然捕捉到了位于楼上其中一个气息的异常。他心中一凛,急忙冲上楼,还未跑到门口,只听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修女的尖叫。守在门口的两个骑士立刻冲入房间,身着丧服的女子倒在地上,旁边有一只打翻在地的空首饰盒,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插在她胸口,血渐渐将从她身下的地毯染红。

IX CREPVSCVLVM (微光) v.

希费尼斯回到西苑,推开伊欧比亚的卧室门,伊欧比亚已经醒来了,半靠在床头像是在等待他出现。希费尼斯的步子迟缓了半秒,慢慢走进房间。

“你去哪里了,希费尼斯?”

希费尼斯走到床头,跪下。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要如何对伊欧比亚说,或者将一部分真相隐瞒起来。伊欧比亚刚刚痛失弟弟,现在未婚妻也身亡,更残酷的是正是这门为保护洛米艾恩而达成的政治婚姻促成了那悲剧。希费尼斯害怕伊欧比亚在知道了这个事实时会承受不住打击而再此崩垮。然而现在面对着那双蓝眼睛,希费尼斯知道自己无法欺瞒,伊欧比亚分明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兰德尔侯爵与黑巫勾结,”希费尼斯咬了咬牙,“以侯爵小姐为媒介,侵蚀了西苑的结界。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洛米艾恩殿下。我带了骑士团包围了兰德尔侯爵府……但兰德尔侯爵早已被下了巫术,我未能及时发现,侯爵小姐……也自尽了。”

伊欧比亚在听到最后一个词时,苍白纤瘦的手指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希费尼斯低着头,不敢去看伊欧比亚的神情。洛米艾恩是在他面前自尽的,他没能阻止,而这一次又是!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小时前。”

“是么……”伊欧比亚侧过头看着跪着的少年,“是谁作的主张?”

希费尼斯的心一凛,“是我,殿下。”

伊欧比亚淡淡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自嘲,“兰德尔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她的父亲也将是我的父亲。可是有关我父亲的事你却跳过了我。”

希费尼斯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攥得很紧。他能感到伊欧比亚的两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并不冰冷,但那种淡然让他心惊。他明白这次他的确僭越了,也早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伊欧比亚会是这样的态度,仿佛一个放弃了一切追求和目标的自暴自弃者,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一般。

“你是不是觉得即使告诉我,我也无法做出正确理智的判断?”伊欧比亚的语调平白得没有一点起伏,微微抬起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希费尼斯,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作为你主人的资格了?”

“不!”希费尼斯猛得抬头,整个人都在颤抖,“您是我的主人,无论您变成什么样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要您一句话,我什么都会为您做。可是,我无法容忍任何对您的伤害。一想到兰德尔侯爵小姐在不知不觉中使您暴露在危险之中,我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我明白侯爵小姐是无辜的,可是就连侯爵府中一无所知的下人我也……”

希费尼斯咬着唇收住话语。他是格拉迪依,是黑暗的眷族,他根本不会吝惜人命,可是他知道那样做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心中因无法保护主人而生的自责。就算把侯爵府的人全部杀光又能如何?只要黑巫还在,只要把伊欧比亚视为障碍的其他王子还在,伊欧比亚就会继续受到威胁,而要战胜这些威胁并不是光靠他一人就可以办到。这次的事他可以自作主张,可是会有许多事只有伊欧比亚才可以做出判断。他现在该做的不是凭借他的利刃发泄一通,而是成为支柱撑起他的主人。

“我的主人,请您振作起来。”

“为了什么呢?”伊欧比亚淡淡地反问,“我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身体,忍受不了强烈的阳光,只能虚弱地在屋里看别人在外面奔跑骑马。我获得父王的疼爱只是仗着母亲受宠,我知道王兄大臣们都看不起我,可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忍,为了洛米。可是洛米已经走了,现在又要为了什么呢?我看着洛米长大,看着他连我的份一起在阳光下健康快乐地欢笑,可是我的执着却夺走了他的生命,还连累了那位勇敢的侯爵小姐。她没有任何错,只是因为爱上了我这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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