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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471)

“搞研究。”柳至秦道:“不过他们具体研究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们搞研究这件事,都是安择给我说的。我那时年纪小,懂的不多,拉着安择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只有哥哥,安择就给我讲他们的事。安择经常为他们的工作感到自豪,其实也是因为他们是兵器工厂的技术员,所以潜移默化的,安择才会想去当警察。而我又受到安择的影响……”

说到这儿,柳至秦停下来,眼中的光变得很柔软。

花崇知道,他在想念将他拉扯大的兄长。

双手无意识间紧握成拳头。花崇又有些犹豫了。

“他们还没有出事时,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太多。”柳至秦语速很慢,一边回忆一边说:“他们住在研究所,有时一周回来一次,有时一个月也不回来。我们住的是家属区,附近就有个厂食堂,我忘了是几号食堂了,反正我和安择都饿不着。他们回来时会带礼物,有时是烧鸡,有时是给安择的玩具。”

花崇说:“只有给安择的玩具?”

柳至秦笑了笑,“都是我爸做的模型枪啊炮的,安择喜欢,我太小了,玩不了。但安择喜欢拿那些玩具来逗我,等于我也玩过了。”

花崇点点头,沉默。

“我都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了。”柳至秦说:“那天我刚到学校没多久,班主任就把我叫出来,让我马上回家,说家里出事了。我第一反应是安择出事了,那种恐惧我现在想起来还特别清晰。后来知道是父母出事,我反而还放松了。”

花崇心口忽然抽痛。

当年出事的不是安择,可是多年以后,安择还是出事了。牺牲在反恐第一线,回到柳至秦身边的只有一个沉甸甸的骨灰盒。

那时柳至秦有多茫然,多绝望,多痛苦?

花崇狠狠往肺里灌了一口气。

“是生产线上出了事故。”柳至秦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他们虽然更多待在研究室,但也会去生产线上,危险来了就躲不开。爆炸造成5人死亡,其中就有他们。那时我小,安择也只是个毛孩子,我们是靠父母的赔偿金长大的。”

花崇听得专注,手上传来熟悉的触感,才发现柳至秦牵住了自己的手。

“不用心痛我。那些赔偿金足够我和安择过普通小孩的生活。”柳至秦注视着他,轻轻说:“我从不觉得我童年凄惨,因为我有最靠谱的兄长。”

见花崇不说话,柳至秦还刻意强调了一遍,“真的,有他在,我没有吃过苦。”

第153章 尘哀(03)

柳至秦又一次提到安择,是笃定又平和的语气。

花崇低下眼睫,五脏六腑仿佛被一道温柔却又悲怆的力量覆盖。在柳至秦没有推门而入之前,他尚在考虑是否将顾允醉的话原原本本告知柳至秦。

此时更是矛盾得像要被撕扯开。

一方面,柳至秦此时展现的沉稳和包容令他觉得,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秘密,他应该无条件和柳至秦分担压力和不安。

可另一方面,柳至秦说起安择时的语气又让他更加不舍得说出那个存疑的“真相”。

光在眼下划拉出一片阴影地带,有一瞬间,花崇唯一能够感知到的是柳至秦的呼吸。

柳至秦没有放过花崇这短暂的失神,就在花崇低眼的瞬间,他就捕捉到了花崇眼中一闪即过的挣扎。

花崇将那些不明的情绪全都遮掩了起来,但他轻轻一吹,障眼物就像灰尘一样散了。

他又捏了捏花崇的手,语气比刚才多了一分气魄,却仍是温柔的,“你有事瞒着我。”

花崇蓦地抬头,几乎被柳至秦关在了目光里。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注视柳至秦的眼,那些不平、顾虑就像一块沙堤,在一条他所熟知的河流里,缓缓地被包围,被融化。

天平倾斜,先是极其缓慢,然而逐渐加速,最后飞快地倒向一边。

你得说,不管存不存疑,你都得让他知道。心里有个声音冷静地说道,他有权知道,他才是最该知道的人。

花崇略一闭眼,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

“确实还有一件事。”他再看向柳至秦时,眼里已是身为队长的从容和干练。

柳至秦似有所察,眉心不自觉地收了下,须臾点头,“嗯,我听着。”

花崇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小时候,有没有一次或者几次觉得……”

说到这儿,花崇又顿住了。

这实在不是一个能够轻松问出口的问题,即便他已经整理好了思绪,还是在临门一脚时被不忍所束缚。

柳至秦眸黑如墨,“觉得什么?”

花崇问:“觉得和父母之间有很深的隔阂,觉得他们和别的父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