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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后我重生了(95)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注一)

若为医者,当践行如此。

茅草屋中,褚月明拿着药杵,神情温柔地说。

那我,这一生大约都做不了医者。

那是小庄山中很寻常的一个白日,寂静的山间突然响起马蹄声,褚月明从窗中看过去,只见一队胡人士兵骑着马自远处来。

他皱起了眉:“胡人来小庄山做什么?”

“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且躲一躲。”裴蓁蓁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恐怕,是为了我来的。”褚月明看清了领头之人面容,叹了口气。

“那便更要逃了!”裴蓁蓁恼道。

“人如何跑得过马。”褚月明摇摇头,“且看他们为何而来。”

“我与你一道!”裴蓁蓁下意识地说。

“你这般容貌,叫他们见了,才真是有麻烦。”褚月明安抚道,“没事,左不过是要我救什么人罢了。”

“可…”

裴蓁蓁的话没能说完,银针扎在她颈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褚月明,银针封穴?!

她身体再不能动弹,也开不了口。

褚月明将她藏在床下,温声道:“半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蓁蓁,小庄山已不是可留之地,离开这里。”

那你呢,你怎么办?

褚月明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笑了笑:“我自有法子脱身。”

裴蓁蓁藏在床下,不能动不能言,只依稀听到外间传来的隐隐说话声。

原来带着胡人到小庄山来的,是褚月明的师兄。

他二人都是被其师傅捡回来的孤儿,自幼随之学习医术,在师傅去世后,褚月明师兄不甘平庸,离开小庄山,而褚月明继承师傅衣钵,隐居山中。

他师兄投了胡人门下,如今在洛阳城中做了医官。匈奴王刘邺近年来患了头风,发作起来痛不欲生,唯有褚月明的师兄施针能缓解一二,他因此成了刘邺面前红人。

但这段时日,他的针术逐渐失了效用,刘邺被头疼折磨,脾气越发暴虐,他险些被拖下去砍了。

紧要关头,他想起褚月明这个医术比自己更高明的师弟,这便带着人来寻他。

师兄弟寒暄一番,褚月明便同意随他去。

那师兄笑道:“师弟,这便对了,只要你治好了大王,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同师傅一样,老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

脚步声远离,四周陷入一片沉静,裴蓁蓁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心急如焚,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半个时辰后,银针失效,裴蓁蓁立刻从床下爬出,屋中早已空无一人,她咬着唇,心乱如麻,如今该怎么办?

你说天下病人在你眼中,皆无分别,那我问你,你乃魏人,胡人乱我河山,屠戮平民,他们,你也要救么?

褚月明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裴蓁蓁,神色郑重:你说得不错。

我是医者,也是魏人。

医者不可见死不救,但若是我死,便不算违背大医之道。

裴蓁蓁忽然觉得一阵心慌,她手忙脚乱地上前翻开药香。

毒药,那瓶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见了!

褚月明,他分明,是存了死志!

裴蓁蓁腿一软,缓缓跌坐在地。

她还是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只能见着他们,一个个,死在她面前。

仲夏的阳光有些灼人,裴蓁蓁抬起袖子挡了挡:“又是一年夏。”

“今日正是端午,城外恰有龙舟赛,女郎可要去瞧瞧?”紫苏问道。

“不必凑这个热闹了。”裴蓁蓁淡淡笑了笑,这一世,她一定要尽她所能,护住他们。

裴蓁蓁的马车入了城门,只听耳边传来叫卖声、少女嬉笑之声,鼻尖嗅到艾草菖蒲气味,今日端午,许多小娘子出门游玩,热闹非凡。

因着人潮涌动,马车便难以行进,半刻功夫也未能过了眼前这条街。

裴蓁蓁便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对车夫:“你且慢慢回府,我四处走走。”

目光掠过形形色色的人,耳边嘈杂喧嚣,盛夏的阳光撒在她身上,裴蓁蓁这才生出几分自己尚在人世之感。

“女郎,等等我!”紫苏见她不等自己,赶紧拿着伞跳下马车,急急道。

“我想一个人走走。”裴蓁蓁从紫苏手中接过纸伞,仰头撑开,遮住了灼目的阳光。

“可…”紫苏当然不放心,女郎怎么能独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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