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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灵(45)

作者: 夜若三郎 阅读记录

我羡慕妳的勇气,也相信妳有些不凡的际遇,希望妳能找到有意义的线索,让妳觉得开心、安心些。”

慢慢来吧!每一步都不简单的,于文文终于明白。

看着江教授身后那道黑色窗帘,感觉看穿那道厚重,看见了窗外天空,一双藏在白纹绿羽中的静定双眼,从遥远的天边,投以灵魂对灵魂的注视。

第 39 章 录像

于文文喘不过气,每一口气摩擦着疼痛的喉咙,闪过乾燥的唇,拥挤地推出鼻隙。

她感觉快要病了,大腿筋骨隐隐作痛,连心都绞痛起来。

她快速行走,周旋小径与建筑,或者,是易分岔的究问与不易更改的现实间。

校园生活是从许多能利用语言推敲、表达的场域,走入没有语言的未知境地,来来去去,有时注意到平时忽略的:枯黄草地裡一副银白色蝉螁,木麻黄枝头一对比翼起飞的白头翁。

无言骤生喟叹、惊喜、落寞……

感怀像容易剥落的铁锈,没有多少粘着成分。

感怀或许生成影像,变成说词,演成奇遇。

只是,幻想,不堪深度追究。

经过一棵龙柏,她停下脚,绿色火焰般的树梢娉婷伫立一隻碧翠抽金绿绣眼,雪白發亮的白色眼圈框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眸,似凝视远方,似沉思。

清风拨动柏树,绿绣眼在浮晃的枝稍左摇右摆。

心思摇摆的于文文望着风中孤鸟,细细回想。

当绿绣眼掉落地上垂死之际,总是白眼飘然出现之时。

想起一页母亲的随笔――

站在蓝色枝端的你呀!影是辐射还是阳光?为何赐我一根残羽?难道我能因此抓着座下轮椅与你飞翔?飞出这阴影?不断落下的白羽,是你赠我写遗书的笔?还你是交与我的最后隻字,片语?

于文文想,面对无言的大自然,人的理解变得残缺不足;望鸟其形,听鸟其声,人所该欣慰的,除了那些以想像之名所衍生的诸多揣摩,以浪漫主义大行其道的發狂漫想,还有不断被抛出的问题,和不断被问题抛出的思考――

当人被思考抛出了极限,□□裸,该如何自处?

绿绣眼无声起飞后,她小快步移回宿舍,打开电脑,播放一张黑色记忆碟。

那日江教授将记忆碟交给她之后,她几乎昏睡了两天,睡中没有梦,感觉空虚。但扎实休息。

磁碟机嗡嗡读着,那裡纪录着纯粹彼得所见。

彼得当时在哪?站着还是坐着?

彼得的角度是什麽?

陌生的彼得,主动的彼得,耳边的彼得,紫色的彼得。

彼得啊!

于文文看着电脑萤幕上的自己,正面,空教室中,从若有所思带点慵懒,渐渐静默如同一具枯藁乾尸,长时间在无人空间裡一动也不动坐着,呆滞。

那是等待?走入幻觉?被梦境袭捲?神游九霄?着了魔道?还是自己真有这麽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会在白天梦游?灵魂出窍?

影片中那双无能反射任何事物的双眼教于文文颇认不得,依稀记得自己曾想像独处是种被遗忘的结果。

但彼得停止了,走出空教室后遇着绿绣眼所發生的一切,彼得没有记录。

是真的没有?或者没有公佈?

电脑教室裡的是由上而下的俯视镜头,专注读着济慈的于文文显得囚困,微微开歙的唇缘充满齿痕。

彼得好像靠得很近,毫无修饰地收录于文文神入诗文之后,眼中偶然流露的惊恐。

彼得将这两段影片放在一起没有时间分隔,看起来好像同一段,其实地点不同、时间不同,而脸上的困顿也已经不同。

所以其实被偷拍了四段,这点跟网路盛传的并不一样。

樟树下的是背影,瘦得可怜,瘦得遮掩不住排水沟另一边,躲在单眼镜头下的屈俊平。

背影在远方,看不清高大樟树上的骚动。

屈俊平说树上曾有群集的绿绣眼。

彼得的镜头只记录了树林有风,樟叶婆娑。

他并不关注绿绣眼,只锁定于文文,空长镜,没有离开过,树下的背影一直呆站到傍晚。傍晚的天空,竟像夜一样昏茫。

一天一夜沉浸在网页上描写和白眼相遇经过的是半身特写,执着不悔的眼神,好似正依循一张无从考据的藏宝图航海。

影片断断续续有剪接痕迹,没有像江教授形容的那麽长,于文文记得起身几次,盥洗、吃泡麵、梳头、翻抽屉,也曾趴在桌上小睡。

长时间快速在键盘上轮动手指的热切,都是对白眼的期待。

当期待随着文字堆砌成段落间的高chao时,小肩不自主向上提起的举动是种兴奋,兴奋莫不是因为真的相信正在经历一个再次令自己迷恋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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