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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司大人,我可以!(297)+番外

涪陵堰决堤,大水淹没了大片良田,初冬天气湿冷,田垄里的水还未干透,放眼望去,田地坑坑洼洼。待水干透,良田也成了荒地。

三州一些大族见百姓少有逃回家乡的,便一起坐下‘商议’,将无主的田地全部划到自己名下。再佃给失地的百姓耕种,佃租高达七成。

渭南一带土地肥沃,但因常有贵族豪强侵占土地之事发生,农民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渭南独立与朝廷对抗,贵族需囤积大量兵马粮饷,施加在百姓身上的各项赋税又厚了两成。

百姓为了填饱肚子想尽各种办法,每年青黄不接时,山上的树皮野草都惨遭摧残,其效果更甚于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倒是去年有过路的行商拉了一车名为番薯的东西,说是从番邦来的种子,不挑田地,耐活,产量又大。他是来往象州的行商,因路上不太平,拉去象州的货被劫了大半,损失不少。回来时又不想空车,但手里的钱却又不够进多少货。倒是瞧着象州有新种,许是农人不了解这东西,几乎无人问津。他听说象州有几个庄子试种了,便想着带回一些。也不打算卖多贵,平了这趟来回的路费便好。

济州农民手里良田不见得有多少,但荒地却是有一些的。每年只往荒地上撒些豆种养地,到秋收时也不过收回些种子。如今有了新种,虽不知收获几何,但至少这东西吃着可比豆子好吃许多。

本来农民对荒地上的番薯是不报希望的,谁知秋收时竟收获了一大片。虽然不如水稻和麦子,但总算青黄不接时不至于忍饥挨饿。虽然也没见得能吃饱。于是第二年百姓们便多留了许多番薯种子,又翻过一年,收获的番薯更多了。

当初行商也只有一车种子,跟他买种的农民不多,余下的他也只能种在自家地里。倒是第二年有一些百姓打听这番薯种子。只是在整个渭南范围,他这点东西实在微不足道。贵人们起初听过些风声,但认为这是贱民才会食用的东西,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一直被困在济州的陈靖淮却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东西带来的好处。他本就是农户出身,只是自小离家习武,虽未种过地,却也大概知道一般田地的亩产。相比之下番薯这东西确实是高产作物了。

于是在百姓抢收时,他问人买了一布兜番薯。

渭南独立,事发突然。当时涪州还有许多善后事宜需要处理,王奕和陈靖淮终日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困在涪州了。

渭南以济州为中心,济州又以冯氏一家独大。涪州地小,城镇围绕涪陵堰而建,也因涪陵堰的关系自成一州。涪州当地没有贵族,只有几个小氏族,也几乎毁于那场洪灾。

灾难过后,涪州百姓十不存一,遍地饿殍。王奕正和涪州官府组织收拢流民,岂料冯氏私军突然填了济州段水路,又将王奕和陈靖淮‘请去’济州府衙做客。一做就是近三载。

陈靖淮虽是北府少监司,但出身低,身后并无依仗,冯家随时都可以杀了他。只是看在王奕的面子上才留了他的命,让他随身伺候王奕。而渭南三贵族之所以留着王奕是因为王奕出身原州王氏嫡系。

原州与渭南接壤,原州王氏是与黎阳秦氏不相上下的大贵族。若论在朝人脉,王氏隐隐占上风。但因秦氏门风清贵,依旧是当世贵族之首。

渭南方面试图拉拢原州王氏,便是拉拢不成,至少在跟朝廷对抗时不能叫原州在背后捅刀子。当然,王奕一人之力自是不能左右王氏整个家族,且王氏内部争斗也相当激烈。有力保王奕者,自然也有巴不得王奕死在济州的。毕竟王奕是最有可能接任王氏下一任族长的。

只是王氏一族流传至今,在面对变故时自有考量。尤其在李淮不遗余力打压贵族的时候,王氏并不愿旗帜鲜明的站在李淮身后。所以便默许了渭南的作为,用王奕作为一个牵引,双方保持一种平衡,又不怕朝廷对王氏发难。

而王奕满腔抱负,当然不甘就这样沦为三方博弈的筹码,所以在两年前李淮对渭南发兵时他很积极的表示愿意配合。只是渭南方面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朝廷的兵马在宜兰山受阻,又正逢雨季,战事一时焦灼。当时的南梁隐隐也有扣关之意图,李淮迫不得已退兵。王奕也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在济州这几年他也不算全无作为,至少他知道渭南三贵族的联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牢靠,一切无非是利益的驱使。王奕既有望继任族长,手里自然有不少暗中力量,在这一二年间被王奕安插在三贵族势力范围。所幸的是冯氏虽困住王奕和陈靖淮,但只要在府城范围内并不会限制他二人行动,只是出入都有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