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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管这玩意叫神?(177)

作者: 拾酒有词 阅读记录

最可笑的是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还真应了天下人的意。

祈尤胸口疼痛,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眼前发昏,一股子热浪冲上头颅,耳边再起响起尖锐的鸣响。

顾不鸣不依不饶,他难受了也不要别人好过,眼神怨毒,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沈祭司收容你半生,你连一块容身之地都不给他留!?”

“你就这么恨他?”

他字字尖锐刻薄,像刀子一样毫不客气地往人心坎扎,尽是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祈尤紧紧攥着双拳,指尖发白颤抖,指甲死死扎进皮肉里,每一次呼吸都缚着极端的寒冷,缠着他的内脏。

他想说不是的,他从未曾恨过。

沈鹤归是他的兄长、恩师,他怎么会恨他……

可是就如同千年前怨尤神现世一样,世人皆主观地认为是这位凶神心怀怨尤,先后害死肃佑宗山主、宗主,害得百年大宗支离破碎,又害得月下白衣沈鹤归死无全尸。

面对如此种种的流言蜚语与猜忌排斥,祈尤是不会解释的。

就算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

在世人眼里永远容不下一个祈尤,他永远是、也只能是翻手揽福、覆手降灾的怨尤神。

南柯一梦间,忽然一双温暖干燥的手从背后无声地伸过来,捂住了祈尤的耳朵,这人的胸膛宽阔炙热,恰到好处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气。

他半低下头,在自己捂住祈尤耳朵的手边轻声说:“不要听他的。我在这。”

他说的是“我在这”,其中意义却包含了“不要怕”、“不要担心”或是说“万事有我”这般令人安心的话语。

他的声音太轻柔,温热的气流拂过祈尤的侧面,痒丝丝的。

这句话没有响在祈尤的耳畔,反而流进了他的心里。

竹子与花焚烧的香气缭绕在鼻尖,祈尤不自觉松开紧握着刀柄的右手,抬起手臂握住了身后这个人的手腕。

明明几天不见,却像是隔着千秋万代。

他说:“陆忏?”

身后的人亲吻着他的发梢,放柔了声音回答:“是我。”

“……嗯。”

顾不鸣愕然地看着这个男人,以及他携着的连天火光。

被业火席卷的,无论是魂请庙的鬼火亦或是沈沽山斗篷鬼都被烧了个彻彻底底,连渣子都没剩下。

这人每一个动作都不疾不徐,像是一场狩猎中势在必得的赏金猎人,正在悠哉游哉戏弄局中的猎物。

他轻慢地抬起眼,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此刻却是凤凰燃烧的色彩,灼热得令人心悸。

陆忏对顾不鸣说:

“你把这句话收回去,我饶你一个全尸。”

顾不鸣:“……”

能冒昧问一句是哪句话吗?我说了好多。

他对失格神明尚且可以心高气傲,但是面对百鸟之王的凤族真是半点脾气都不敢有。

祈尤扯下陆忏捂着自己耳朵的手,并没有转过头,说:“他是想复活肃佑宗宗主,阵眼已经被我毁了。”

“嗯。”陆忏应了一声,用嘉奖一样的语气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棒。”

话是这么说,但祈尤总觉得身后这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让人背脊发凉。

也不知道祈尤这句话哪个字戳到顾不鸣的痛处,他直接无视了陆忏,目光森寒,一字一句地说:“毁了阵算什么,你能对付你自己吗?”

祈尤起初还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顾不鸣抓起挂在颈项的哨子,放到唇边长长地吹了一声。

那声音相当尖锐,仿若乌鸦的叫声,直穿人脑海,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登时明白,顾不鸣这是在传唤半山腰的怨尤神手办。

……可它已经成灰了。

散得不能再散了。

顾不鸣连吹了三声,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一次比一次挂不住。

他应该也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把哨子一摔,恶狠狠地说:“好、好样的,怨尤神你好样的——”

祈尤没有接话,他不知道如果当初沈鹤归不是魂飞魄散,他会不会也像顾不鸣一样布下起死回生局,唤回所思之人的亡魂。

思来想去他觉得大概不会。

沈鹤归不会想要苍生换他一条命的。

那不是沈鹤归。

念此,祈尤不动声色地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陆忏。

说不清什么滋味儿,悄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一程旅行回去还要被抓走“还债”的。

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去,却没有看见陆忏的眼神如影随形一瞬间钉在他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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