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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玛拉(36)

作者: 烈驹 阅读记录

《序曲者的知更鸟》描述的是一名鳏夫与14岁的女儿相依为命,一天他接到消息女儿死在了铁轨上。她寻死时穿着心爱的红色连衣裙,像散开的曼莎珠华。他不能理解活泼可爱的女儿为什么选择死亡?她的同学告诉自己她有一个乌托邦朋友,她下课的时候总爱去操场旁的废旧防空洞玩耍,有时也会对着空草地自言自语,人们以为她出现了幻觉,直到那名称之为乌托邦的男子袭击了少女的同学,大家才相信她说的是事实。鳏夫为女儿伸冤的过程中发现乌托邦先生是个怀揣诗歌、游走极端的疯子,他长得极其貌美也极其自负,男子不分性别的美丽被天真的少女迷恋,而他却是个恋尸者……

至于《正义的假面先生》……和前面两个故事基本相同。于楼珈总是乐此不疲地书写这类故事,被人怀疑其内心潜藏肮脏,用笔与魔鬼做交易,否则一个正常人为何热衷创作鲜血淋漓的故事。

于楼珈并非这样认为,她觉得写文能抒发她的快乐,更重要的是她写这些故事不过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才将在脑海中撞击的画面变成了笔下的文字。这三本书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呢?或许,他要提醒的不是故事内容……是以杂乱的代码作为表达的臆想。于楼珈放弃了推测,比起这些她更关心的是罗枫的下落。她的头不可抑制地疼痛,大约长期睡眠不足导致。

她倒了一杯冰水放在雕刻百合花边的白色茶几上,她双手揉着太阳穴躺在太妃椅上。

如果书的内容不是重点,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于楼珈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她的妄想迫害症此时很不友善地给她增添出许多假想敌。

她表面维持沉静要掩盖内心猛烈拍打礁石的惊涛骇浪,这个在她身边不断转悠的人一定要除之而后快,否则他时刻在她身边折腾,令她不得安生。于楼珈此刻面目狰狞,她的体内有一个人在和她一问一答。

白天的于楼珈是正常的,还是体内的她才是正常的?

从前她的身上也曾苏醒过另一个第二人格,她不叫林婕婕,她叫另一个名字,第二个TA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或者是孩子。林婕婕作为于楼珈第二人格出现不过才短短几天,但并不能借此忽略在林婕婕之前于楼珈又以别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里。时至今日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异常。罗枫知道,他在结婚前就发觉她不同常人的地方,不过那时的她还没有裂变成今天的样子。他知道她丑陋不堪的真面目,他还是娶了她,因为他爱她,他以为自己的爱情可以温暖她的内心,驱散长久压抑在她心上的黑云。他始终不明白坏掉的跳舞娃被人踏碎便已坏损。

林婕婕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也深知罗枫的想法,可于楼珈不懂,她将坏崩的人格中用陶土粘好,假装什么事没有发生。白天过着乏味、单调的生活,晚上消耗自己鲜活的生命力。

她放了一段葡萄牙的法朵,达尔西·卡拉维拉的《Dulce Caravela》,哀怨的歌声把她的思维从正常的轨道脱离,她曾经看过相关介绍,人们说法朵是哀怨的悲歌,是抒情、唯美的诗意生活,像极了无法逃脱的命运。她望着垂吊在脸部上方的水晶吊灯,切割成多面体的水晶球,她看着它们砸在一处,水晶球里倒映着模糊的景象。

忧愁和哀伤是无聊的人挥霍情感后的不良反应。她喝了一口冰水想,在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像梦境般虚无又像是真实发生的,昨天,她好像看见了罗枫。她看见他和另一个自己说话,梦里她再如何努力靠近他,他始终看不见她,她看不清他的脸庞,她就是知道那是他,哪怕他变成另一付模样,她也能一眼认出。她抚摸他的脸、和他说话,他正全神贯注和另一个红发女人说话,忽略了她的存在。这是她今天心情复杂的原因吧。

林婕婕把晚上偶遇罗枫的不真实感带进了于楼珈的梦里,造成了于楼珈现实与虚幻的撕裂感,她仿佛站在断崖上,俯瞰翻滚的黑色捷列克河水,死去的小鸟怀抱坏损的跳舞娃在浪涛中上下起伏,它褐色的羽毛掩藏在浪涛下漂流到远方……

于楼珈从沙发上站起,罗枫是能够牵引她神经的人,也是她的软肋。如果罗枫在自己触手可及的生活范围内,她还有必要去寻找他?答案是肯定的。在她的书本上留下痕迹的人没有留下他的指纹、唾液,好似从没有进入过她的家中,闯进她的生活范围的人除了他以外,还有那位给她寄邮件的神秘者,同样不愿露出自己的痕迹。他们游移在自己的住宅附近,处于何种目的打听她的一切,又将他们知道的消息吐露给她?他们和屋外观察她的那些人一样。乏味到极点才会做出这些事。有恶念的人比恶鬼尤之不及。伪善之人披着羔羊的皮囊靠近麻痹大意之人做下恶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