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113)
费泽成知道于楼珈一直在怀疑自己,他太了解她,从前他为了接近她翻阅了大量有关她的传记和她写的小说、日记,尽管她的书籍因她的臭名昭著,被声称有违道德遭到封禁,费泽成还是在从事秘密交易的黑市中找到了它们……
她是邪恶的花朵,人们应该远离她。
他犯了违禁,起初只是出于旺盛的好奇心……
少许的好奇足以让他失去平衡掉进漩涡……
远距离观看与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有许多区别,它会在想象中预留一个空白以便填充更多内容。
他越陷越深,这才有了以后的故事……
费泽成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突然像是为了缓解气氛转移话题:“我看过你的书籍,为什么要在书籍里插入大量的诗歌呢?这可是险举,有些人不一定会有耐性读完它。”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美丽,也很自我,只要自己感到满足即可,对于那些所谓的鞭笞,我根本不需要。原本是为了换钱,却弄得让自己不愉快。”
“你是觉得毫无意义吗?有些人未必认可,也可能有些人视若珍宝,我就很喜欢,有的我读了几遍。譬如《序曲者的知更鸟》中有一段诗歌记录知更鸟的堕落。”费泽成打了圆场。
“缚足的牧师被神惩罚,
穿着红鞋的她在教堂前跳舞,
这个吉普赛姑娘黑发拖地,
明亮的眼睛不曾将谎言收藏。
她手拿摇鼓,
太阳的光芒从她脸上照射,
耿直的传道者被心魔蛊惑,
那一片光明是天空的景象,
“我愿窥探半分,
异世界的堕落之魔,
佯装天使的她红唇似火,
她的双眼布满尘世的色光。
我将抓住她柔软的身躯,
烙上属于我的印记,
心分一半,
一左一右,
你各住一半。”
“这首诗歌好像引用了《安徒生童话》里红鞋子的典故,原本说的女孩对神灵不敬,即使去教堂还要穿心爱的红舞鞋,神惩罚了她,让她的双脚无法停止跳舞。可你却桀骜不驯地予以反驳,在诗歌中加以形象化地描述,这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众人认为对的事遭到你的冷嘲热讽,于楼珈,你有点反骨。不愿苟从大众的你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还有《秩序风暴下的路灯》中也用了两首诗歌来强化主人翁的内心世界。在在第24页和37页上我看见了诗歌裁体的咏叹。我没有推敲出更深的涵义,我不断在想,你是想暗示是什么呢?”
“第一首……”
“你用道德搪塞世人,
自己也信以为真那是真理。
太阳从东方升起,
景色只知道投入它的怀抱,
不明白看似白色的光可分解七色。
生活何以如此这般?
却总是追逐光色给自己的玩笑?
万花筒转动,
三角镜片印有迷途的颜色,
为何拼出的花型总不同,
我听不见天使的祈祷声,
唯有恶魔的笑声……”
“第二首……”
“暗黑的大门里,
心如瘦弱的病马,
等候死灵的召唤。
坟茔上飘舞的茅草,
沾染蓝色的磷光。
这一荒芜的景象,
竟在心的眼里成为美的永恒。
病痛、残喘、自私,
这些丑陋不堪的面容,
在死亡后弥足殆尽,
只有洁净的纯色闪耀光芒。
蜘蛛问道:“你可知死亡意同腐烂?”
“你可知所谓永恒不过是霎时的错觉?”
心不答,
醒着抑或长眠初醒的形态,
交付予意识里唯一不被摧毁的地方,
即使一瞬,
它获得了长生”
“我读出了死亡和破败的景象,虽然契合书中人物的形象,但过于晦涩难懂。你的每首诗歌里藏有了极深的哲学,我曾经试图揭秘它的真实面目,可惜基本上徒劳无果。”
“人们常说‘女人只要漂亮和温柔,其它的不需要了。’这话根本是自欺欺人,他们固执地以为女人的智慧毫无意义,应该安守家庭,不需跨出门槛外,视丈夫为天,又要仪容得体大方。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最后还是不爱了。”
“对于才华一边欣喜若狂,一边又咬牙切齿,令人不适。”
“可你也是男人。你的记忆力很好,将我写的诗也背下了。出于这个目的的人通常都是心有所求,我期望你出于好意。”于楼珈仰头接受阳光的沐浴,她眯上双眼,脑子翻滚接下来要说的话,“费泽成,请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件事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它成为我的梦魇,我没有告诉过你,我记不清自己丈夫的脸了。”
“我每次试图挣扎,让自己的记忆深刻一些,然而我发现所有的事都安然无恙的休憩在海马区,只有我丈夫罗枫的脸,我完全记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