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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容华(24)

“区区骨折而已。别哭天喊地的了。”

“就是就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些轻伤就痛哭流涕!”

“江六!挺住!”

挺住个屁啊!

江六边哭边骂:“我疼的死去活来,哭一哭怎么了!我就要哭!爹啊,娘啊,我疼啊!我的祖父啊,你的宝贝金孙疼啊!”

众人:“……”

得!还是随他哭吧!

程景安抿紧薄唇,神色端凝,言语十分简洁:“准备热水,药箱拿来。”

饶舌的陈皮,此时也不多嘴了,麻溜地打了盆热水来。打开药箱,取出上好的止血伤药和干净柔软的纱布。

清洗伤口,正骨,止血,包扎。

熟稔麻利的动作,带着流畅的美感。

程景安不愧是程家这一辈第二出色的儿郎!

众纨绔虽不通医术,也看得出程景安医术精湛。不约而同地齐齐松了口气。

江六是个软骨头又好哭的怂货。可他的同胞兄长皆是年轻神勇的武将,亲爹是大将军,祖父卫国公任兵部尚书。论门第论出身,都不弱于贺三!

今日结伴出城打猎,路过惠民药堂外时,贺三的骏马忽然发狂,江六离得最近,猝不及防之下,被发狂的骏马踢中左腿,两人一同摔到马下。

贺三昏厥不醒,没见外伤。江六却摔断了腿。

要是江六的腿有个好歹,贺三要何如交代?他们几个也讨不了好。好在程景安医术了得,他们总算能稍稍放心了。

……

另一张床榻边。

程锦容看诊后,微微蹙眉。

贺三公子并无外伤,却一直昏迷不醒。江六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众人喧闹的说话声,都似于他毫无关系,没有半点反应。

莫非是摔伤了头,内积淤血而昏迷?

程锦容略一思忖,吩咐甘草:“拿金针。”

甘草应了一声,迅速开了药箱,取出金针包。

程锦容拿起最细长的金针。

一旁的平国公府侍卫,俱是一惊。其中一个身材高壮年约三旬的黑脸侍卫,脱口而出道:“你要做什么?”

程锦容瞥了黑脸侍卫一眼,淡淡道:“救你们主子的命!”

黑脸侍卫:“……”

神医的强大气场,瞬间震慑住了众侍卫。

程锦容敛容垂眼,不见如何动作,手中金针已刺了下去。右手一动,又取了一根细长金针。

接连三针,皆刺入贺三公子的头脸处。明晃晃的金针,似在微微发颤。

黑脸侍卫的心,更是颤个不停。

完了!

刚才他真是昏了头。竟未及时拦下这个少女!

什么救你们主子的命!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便是学过医,医术又能好到哪儿去?

金针刺穴,既要精准又要拿捏轻重,最考较一个大夫的医术。万一金针扎歪或是扎错了,公子定会大吃苦头……

程锦容坐在床榻边,全神贯注,略略俯身。左手按着贺三公子的头,右手施针。

程锦容俯身低头,和贺三公子相隔不过咫尺。

少女多有佩戴香囊的习惯。程锦容不喜花香,香囊中放的是提神醒脑的药草。淡淡的药草香气,飘入少年的鼻间。

少年倏忽睁开眼。

……

第十七章 初见

那双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目光狠戾,冷厉如刀。

程锦容冷不丁地看入少年眼底,心里骤然漏跳了一拍。手中的金针刺不下去了,悬在少年英俊的脸孔上方。

少年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少女脸庞。

肤白如玉,眸似点漆,唇如丹朱。如初春枝头最鲜艳的花苞,在他眼前徐徐绽放,清艳绝美。

最初的惊艳过后,涌上心头的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是她!

怎么会是她?!

少年贺祈直直地盯着少女程锦容,瞳孔骤然收缩,目中闪过惊疑和一丝茫然无措。心中如巨浪滔天,又似惊涛拍岸。

没有当场惊呼失态,全仰仗他如磐石般的坚硬意志和自制力。

程锦容定定心神,站直了身体。

贺祈深深呼出一口气,尚未来得及左右张望,耳畔又响起一个久违的惊喜的声音:“公子,你总算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贺祈全身一震,旋即抬眼看了过去。

黑脸侍卫快步上前,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公子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小的已经打发人回府送信,万幸公子毫发无伤。不然,小的真是无颜回府见老夫人。”

贺祈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涌至喉咙,似被巨石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心中的震惊激动悲喜交加,简直难以言喻。

主子受惊过度,前后昏迷小半个时辰,一时说不出话来也是常事。黑脸侍卫苏木并未生疑,感激涕零地向程锦容道谢:“多谢你救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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