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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早狗血虐文(326)

月色下,宁桃披散着柔软的栗色头发,趿拉着拖鞋,突然走到了天井里面,坐了下来。少女在天井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久到裙角和绣鞋都沾染了夜露后,这才换了个姿势,躺了下来,用小臂轻轻遮住了眼皮。

目睹这一幕,常清静胸口好像缓缓地结了冰,又好像全身的血液一并涌入了胸腔。

这才发现她在哭,宁桃在哭。

小姑娘偏着头,肩头一颤一颤的,栗色的长发服帖又柔软地挡在了脸颊前,泪水顺着下颌滚了下去。

他很少看到宁桃流眼泪。此时看到,除却茫然之外,更多的是震动与担忧。

少女好像一直都有用不完的活力,精神充沛。放风筝、看月亮、看话本、梅菜饼…她毫不吝啬地透过这些林林总总的小事向周围人散发着温暖,感染着别人。而此时此刻,在这无人的深夜里,宁桃在哭。

常清静很明确,这几天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伤心的事。

可是,她为什么在哭?

小姑娘哭得时候也是无声的,木然的,眼泪纵横地往下淌。可是却有泼天的悲伤,如同鲜血一般缓缓从她身下溢出,抽空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她像是一个精心画了妆的布袋,木然地躺在了地上,被随意丢弃。

这才是真实的她。枯萎,颓废,阴郁,没有生命力,像是一个永远在散发着负能量的怪兽。

他僵立在原地,手扶上了窗棂,紧紧捏着窗框,唇瓣顿失血色,心里缓缓冒出个令他都冒冷汗的念头,还是说,这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

天井不远处有一口水井。少女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水井前,望水井里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又默默蹲下身,抱住膝盖,小声地抽泣起来。

好像有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炸得常清静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些。这个念头甫一生起,顿时,生活中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若干细节,同时浮上了水面,像是争先恐后地要呼吸。

难怪他总觉得宁桃有些古怪,有些异样,她好像比从前更加活泼,比从前更加爱说话了点儿,这就好像是在无声的自救。

常清静僵立在原地,浑身上下顿时如同一只破了洞的口袋,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动静,心里好像被一只手揪了起来,刀绞一般。

原来那些活泼与笑容全是装出来的么,她究竟在为什么而哭。

眼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难过而伤心的事,那她哭泣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这原因显而易见,呼之欲出。

让常清净几乎不敢再深入往下想,这又像凭空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脸上,常清净眼睫微颤,唇瓣也不由哆嗦起来。

他忘记了她从死去到重生才过了短短一年半载,这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出来。她身上的的伤痕和的疮疤一直都在,这些伤痕最终化为了她日日夜夜的梦魇。

在看到宁桃赤着脚缓缓走进水井前的时候,常清静瞳孔紧缩,并指掐诀,几乎就要出剑!

好在宁桃没有跳下去,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像是失去了所有依靠一般滑落了下来。

被这样,别这样。

宁桃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眼眶发红地想。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她还没走过,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她还没看过。塞北江南,名山大川,她都想一一去看,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

纵使心底苍茫,纵使明白这些景色、这些人和事,对自己而言其实并未多大的吸引力。

她还在努力地一遍一遍勾勒,一遍遍告诉自己,去看看,去接纳这个世界的美好。说不定,哪天等她老死了,她就能回家了。

他紧绷的身子猛然放松,因为紧张,眼前一片发黑,不由扶着窗框,低低地喘息了几声。

刚刚那一瞬间,常清静几乎以为他又要失去她了。

她裙摆单薄,衣袂飞扬,苍白得像是一泊极淡的宛宛月色,下一秒,就要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这月夜中。

常清净扶着窗框的手,捏紧了点儿,默然凝视着天井中的少女。

她只是蹲在井口前,就好像有一股莫大的,无法自制的悲伤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攫住了他的心脏。

常清静唇瓣几乎紧抿成了一条线,他恨不得立刻下楼去问问她,恨不得立刻下楼去安慰她。

可是他不能,就算用“李寒宵”这个身份,他也无颜面去面对。

常清静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曾经薛素愤怒地质问,在此时此刻全都有了回答。

他喜欢她,喜欢宁桃。

他喜欢宁桃,不单单源于那份少年的心动,不单单源于愧疚,也不单单是她身上的由内而外的温暖。

他只是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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