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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2)+番外

陈大夫摸到了额角的血迹,两眼瞪得越发鼓胀,愤愤抢过药箱啐了声:“哼!竖子如此张狂,活该一辈子瘫着!”

正骂着,门内兀的传来一个少年的嗓音,低沉喑哑,阴鸷道:“老匹夫,你再多说一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陈大夫瞬间像掐住脖子的鸭似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只觉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激起满身鸡皮疙瘩。

当即不敢造次,狼狈收拾好药箱等物,黑着脸挤开人群而去。

“世子,外头风冷,小心着凉。”

管家怅惘低叹,关上侧门,隔绝了众人试探朝里张望的视线。

见没了热闹,人群讷讷,挑担的挑担,赶路的赶路,陆陆续续散去。

谁也没有留意,此时小巷青砖墙下的拐角处,一位及笄之年的少女神色凝重复杂,将这场‘好戏’尽收眼底。

少女身着素色短袄,藕荷色裙裾,烟眉杏目,小脸略带婴儿肥,看上去十分伶俐可人,只是此时却眉头紧皱,咬唇望着宣平侯府的方向,心有郁结。

“那大夫也真可怜,这以后谁还敢给他家看病呢?”一旁包子脸的小丫鬟嘀咕着,亦是满脸忧色。

小丫鬟瞥了眼少女的神色,惴惴不安地问:“小姐,您真的要应允皇后娘娘的提议,嫁给宣平侯世子么?双腿有疾不说,还是个吃人的性子,真嫁过去,您可怎么熬完一辈子啊!

“闻致……”明琬咀嚼着这个名字。

今日不该来这的。

亲眼所见他沦落至此,品性凶残恶劣,只是徒增烦扰心慌罢了。

明琬抵着墙静静地站了会儿,独自抚平纷乱如麻的思绪。良久的权衡,她终是深吸一口气,抬头决然道:“我必须要嫁他!”

秋风卷起落叶,吹开回忆的尘埃。

前不久,容贵妃身体有恙,身为太医令的阿爹便举荐了太医署中年轻医官谭医正为容贵妃诊治。

谭医正是阿爹的得意门生,每季考查都是太医署年轻一辈中的魁首,且最擅妇科小儿之症……可万万没想到,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容贵妃吃了谭医正的药方子不到两日,便见红滑胎了。

贵妃命在旦夕,天子震怒,革职太医署十数人。而阿爹因为极力举荐“主犯”,有伙同谋害皇嗣之疑,被判了死罪。

这些日子,明琬日夜奔波,低声下气,该求的人都已求了个遍,可那些叔伯、世交皆避她如洪水猛兽,不愿为阿爹冒险求情。即便有几个受过阿爹诊治的官宦人家松了口,也不过是看在她容貌可人又年幼可欺的份上,想哄她做妾罢了。

明琬不愿给那些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又满肚子肥油的“世伯”做妾,可阿爹的案子又迟迟没有转机。正焦头烂额之际,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人或许能救父亲!

那便是皇后娘娘。

阿爹说过,多年前皇后娘娘突遇难产,疼得死去活来,可胎儿就是久滞不出。别的太医都陷入了“保大”还是“保小”的僵局之中,若非阿爹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怕早就是一尸两命了。自那以后,母凭子贵,皇后坐稳了六宫之主的位子,还命人送了好些赏赐给阿爹呢!

更可况,明琬还有个“手帕交”的好姐妹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女侍医,为其调养驻颜,颇得信赖……

走投无路之下,明琬只能求好姐妹引荐。

本是不抱希望的赌局,未曾想,皇后娘娘竟然真的答应见她。

“实不相瞒,本宫近来为一事苦恼,召你前来,既是帮你,也是帮本宫自己。”

凤仪殿,皇后垂眸审视殿中跪拜的少女,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淡然笑道:“你是药师园的女学生,可会按摩通穴,照顾行走不便之人?”

行走不便之人……

是偏瘫之症么?

明琬不敢问皇后此言何意,只清晰答道:“会。‘针科’和‘按摩’是学医之人首先要掌握的技能。”

“如此甚好。念在你一片孝心舍下脸面来求本宫,明太医又于本宫有活命之恩的份上,不妨为你指一条明路。”皇后接过贴身宫婢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嗓,方徐徐问,“你可知宣平侯府?”

皇后给她指的路,是嫁给宣平侯世子。

“宣平侯世子是仁寿宫闻太后的侄孙,年十八,原许了婚约的。但去年一场战败,他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下了双腿的残疾,婚事自然告吹。太后心疼他,几次三番催促本宫为世子再觅良缘,可今时不同往日,门第高的不愿委屈女儿嫁给一个废人,寒门卖女儿的又心术不正,想来不会诚心对待那孩子,彼时太后怪罪下来,本宫也难辞其咎。”

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着,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实不相瞒,本宫已差人暗中打探过你的消息,无论家世人品,本宫都很满意。今日见你进退有礼、不卑不亢,想必心性和明太医一般澄澈坚定,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更何况还懂医术,会照顾人。若能应下这门婚事,既是为本宫了结一桩难题,又可救你父亲于囹圄之中……毕竟,有太后为你撑腰,比本宫贸然去求圣上要妥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