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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女帝不早朝(20)

作者: 祝臣 阅读记录

“这是我妹妹的王夫,也就算是我妹夫,让我瞧瞧模样,有什么打紧的。”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要掀帘子,叫两个人下来,“坐那里干什么,你俩也下来,拿上家伙,我们猎两头好公鹿去!”

两人坐在那里,不说沈雁,薛信世也失了主意,向外望时,却见他姐姐薛莹远远地在驻马场西的箭亭那处站着,迎送往来各位城主、参议谏议及其家眷,忙得不可开交,往这边看一眼的时候都没有,哪里能为他们解围。正没奈何间,沈雁忽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赵王又难为人,连我这几分面子都不给?”

他忙回头时,见正是白无忧行来,按一匹骏马,雕鞍玉勒,火红的缨子攥在手里,换了凤凰勾莲纹的骑马小裤,杏红万寿八宝的短衣,头上用一只金镶珠翠的挑簪一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点樱红的嘴唇,红色衬得她皮肤雪白,按辔徐行而来,如同白玉雕像。

不过,如今是尊皱着眉头的白玉雕像。她先撩起帘子抬头进来,看见了沈雁,对他展开一个笑意,神采飞扬,“昨儿睡得怎么样?一个人的竹枝馆大不大?”

“啊……啊?”沈雁呆呆地瞧着那张贴过来的脸,但她很快离去,好像并不在乎他答了什么,沈雁看着那个窈窕身影,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

被冷落一边的薛信世,见白无忧探头进来,端静地打了个招呼。

“小薛也好。”白无忧没再问他,自行转到前头去说话,沈雁分明看见他搁在梨花木扶手上的那只手紧了紧,又松开了。

“谁不给你面子了?”被称“赵王”的女子讪答答收回手去,见了她也不行君臣之礼,连头都没低一下,只道,“不过看你宫里净是些拿不动刀舞不动枪的白脸小废物,心里替你不平。”

“那用不着。”白无忧干脆地答道。

赵王难以置信地嗤笑一声,“想是陛下舒坦的日子过惯了,总跟他们搅合在一起,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拿得动弓,射得动箭。”

这几乎是公然的挑衅!沈雁瞪大眼睛,从宫车帘幕的缝隙之中看着白无忧,也看着飞扬跋扈的赵王,等着白无忧雷霆大怒,当场降罪的那一刻。

但那样的一刻并没有到来。

白无忧长久凝视着面前人,忽然大笑起来,“莞姐,要是今天你着急让我治你的罪,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她话音一落,赵莞亦应声大笑,颇有疏狂不羁之概,“咱俩打小就在一起,我如今却被赶到那冻掉下巴的地方去,没人敲打你,怕你大意了。”她一沉吟,又问,“怎么,你如今当了皇上,姐姐说你就不好用了?”

白无忧纵马到她身边,与她马头相贴,亲昵之情显而易见,正如幼妹与长姊之间撒娇玩笑,“好用好用,只别让东府大人知道。”她刻意压低声音,但沈雁毕竟离她近,还是隐隐听着一点,只听小皇帝抱怨道,

“老头子看得严,总说什么皇家威严,连姐姐的情面也不顾了。”

“谁说不是这么着,他当太学院的时候咱不就已经知道了,那时候连父皇要跟展将军饮酒小聚,他都不许,磕着头把人从外廷生生磕了回来,说战时非大胜,不宜饮酒作乐。”

白无忧听着这桩轶事,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她撇了撇嘴,“父皇幽居之时总惊悸忧烦,都是他挫磨出来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小妹妹。”曾经的白莞,如今的赵莞,凑过去在她耳边半真半假说着笑话,“他如今是你的东府了,小心你也被他整得惊悸忧烦,最后从塔上跳下来,耳边还响着他的唠叨声。”

白无忧正要发笑,一双软底便鞋向他们靠近,两个如花少女立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来人五十岁上下,须发皆有掺白,双目如炬,直撅撅杵在地上,像一根长竿似的笔直。沈雁只看他一眼,就立马联想到不近人情的先生,故乡里因背不出列位国主族谱而按着他打手心的教养师父,一边看他习武,一边不住讽刺的武师等一大票令人不快的严厉长辈。

每个人都有这种严厉的长辈,他们的恶毒是漫不经心的,他们关心的唯一目的是让人乖乖听话。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成长起来的孩子,看到他们就汗出如浆,直打哆嗦。

沈雁咚一声靠了回去,汗出如浆,直打哆嗦。

他的小皇帝也离了姐姐,怯生生下马步行走到他面前,

“东府大人。”她低头行了一礼,老人还以君臣大礼,面上却十分严肃,盯着她如同盯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白无忧跨上马,东府薛玉楼步行在侧,故意落后赵王几步,白无忧也只得敬陪在侧,他发话之前,不敢再上去跟姐姐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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