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说小学(26)

什么？我总是标榜自己是京城第一爆发户，有的是钱，怎么还会沦落到手头紧低价折卖物品的地步？是不是家中破落了？——没有，我家里富着呢？听说我老妈已经让“杨夫人”的名号响彻长安城了。要知道，我们这个时候，女子若是嫁了人了，都会被抹去原来的姓氏，而被冠上夫家的姓氏进行称呼，比如我母亲，她嫁给了我爸，我爸姓武，所以照规矩，应该称呼我妈为“武夫人”。可是我妈生意做的大，加之我妈的娘家比武家门庭更显贵，所以时人都以“杨夫人”称呼她。

记得小时候，别人介绍我父亲时，都会特别强调他是杨家女婿或是杨夫人的相公，他的爵位和职务反倒是随口带过，堂堂国公大人、一方都督的名号就只配当个陪衬，而且没有人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所以，那时的我就想，长大以后，甭管嫁给谁，我都要别人称呼我为“武夫人”，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尚不知婚姻为何物的我，已经为挑选夫婿设定了第一条标准——门庭不能比武家显赫，但钱可以比武家多——这种人家应该不多。

虽然以家族而论，我们武家的资产不算什么，但这些久远的世家人口繁盛，财物分散在家族内的各各小家庭中，掌家人未必能全部调用。所以单以掌家人能调动的资产而言，当今世上，能比我母亲多的，也不过数十家。所以我妈曾特牛逼地给我们显摆，说她是全国百强。若是女企业家单独排名，她非常“谦虚”地说：“一般一般，绝对前三。”被她从小哄骗到大的我，对她这些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所以我给她挤掉点水份，得到的结论是：全国五百强和女企业家中的前百名，这才应该比较符合实际。

家中既然富有，而我却会缺钱，也不是家中刻薄我，更不是我大手大脚花钱导致的。想当初，我妈怕我在宫里过得不好，给我准备了一大箱子白花花的银子，那笔钱若是带进宫里来，宫妃中估计不是首富也是前三——可惜我进宫匆忙，来不及带，本来年节时家里可以往宫里送的，可太宗不知道哪根劲不对，给我一个人下了禁令，说不让送，而且因为我曾经与人闹下了点小小的纠纷，进宫当天他就把我这个小小五品才人微薄的俸禄也给扣光去抵付人家的医药费——这一扣，就是整整三年呐！我能不缺钱吗

我手头没钱，可后宫里这么多人，过生辰之类的红白喜事，你总得随点礼吧？还得给下人打赏吧？总会有一些零碎的开支，没钱可怎么过呀？我已经很努力在挣钱了，学校放假期间，我都在杨姐姐手底下打工，勤工俭学、补贴家用。

内廷仿照朝廷六部尚书制度设置六尚，即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宫，分管宫廷各项事务，如今这六尚都归杨姐姐管理，而我这个超级打工妹，已经待过其中四尚，按照杨姐姐的性子，我估计春节假期过后，我就可以完成六尚通关。

我们小学一年放三个假，分别是五月的田假、九月的授衣假（这两个假期时长均为一个月），以及年底十二月到明年元宵节的春节假期。自我认识杨姐姐至今，正好过了四个假期，每个假期我都会被杨姐姐安排进一尚，下一个假期就又换一个，绝对不重样——现在六尚中人都视我为二姐头，大姐头的宝座不用说，非杨姐姐莫属！

我不仅长假打工，平时也接点小活——后宫经常有宫妃会牵头邀相好的姐妹聚个餐开个诗会什么的，她自己手底下那几个人一般都不够用，就会找其他有空闲的宫人端个盘子倒个酒啥的，如果手头不是十分富裕或是对人比较宽厚的宫妃就会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帮个忙，挣点赏钱，而这种活计我杨芷歌几乎场场必到——这也充分说明我杨大宫女在后宫人缘好，毕竟这种活计，应聘的人可多了，如果消息不够灵通，宴会结束了你都不知道曾经开过招聘会——可惜呀！自从把腰牌还给李治之后，我这项业务就彻底停了，因为宫规不允许五品才人去干这种活计。同样的，我有些“论坛”也去不成了。

后宫自然是不会安排固定场地给宫人聚会，什么会议室、礼堂想都不要想，宫人们一般在假山后、凉亭里、大树下、池塘边等等地方，三五个人或是数十人聚在一起，你凑一点瓜子、我凑一点果干，然后说人是非，就是“论坛”了。

在后宫，门禁森严，几乎是每过一道门就要检验腰牌，如果是花园等地方，我还可以用五品才人的腰牌过门禁，再找个无人的地方收藏好身份。但有些地方这招行不通，比如我最喜欢的“后厨论坛”（那里是所有论坛中吃食最好的，没有之一），无缘无故我一个堂堂五品才人跑去那里，再不巧后宫有哪位主子着个凉拉个肚子，估计我就摊上大事了——我可不想成为论坛的主要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