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罪孽轻一些的傀儡们,在暴雨之中,迷茫的双眼里再度有了神采。
江川、河流、海洋上空,都经历了这一场旷世暴雨的洗礼。
洗涤、净化,一切都在暴雨中,回归纯净。
“好大的雨。”
帝莘背着叶凌月,进入莲山时,就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如注,遮天蔽日。
两人在雨水中跋涉,天书崖的距离似乎变得尤为漫长。
“洗妇儿,前面就是天书崖了。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你都要稳住。”
帝莘一口气,到了天书崖下。
可不等他飞身上天书崖。
他背上的叶凌月,已经僵住了。
漫天漫地的雨水之中,她看到了天书崖上。
哪里还有紫堂宿的身影,一棵老树,枝叶凋零,在雨水中,悄然死去。
那一幕,何等熟悉。
万千年前,当狼女阿月在女皇宫的中庭内,看到那一棵枯死的老树时,就是眼前的场景。
“帝莘……放我下来。”
喉头,堵上了什么。
一口气,哽在那,上不去下不来。
叶凌月浑身湿漉,艰难的下地。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冰冷,微微有些疼。
这一场雨,声势浩大,足以洗礼天地。
叶凌月往前走去,她的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她看着风雨中飘零的老树,心一点点往下沉。
“洗妇儿,我背你上去。”
帝莘看叶凌月艰难在往山崖上爬,心中酸涩。
“帝莘,让我自己来,我想自己去……看看师父紫。”
师父紫,徒儿回来了。
不知用了多久,天空渐渐晴朗。
叶凌月的手上已经满是泥血,她爬到了天书崖上。
她多么希望,在登顶的一瞬,能看到那个紫眸男子,伸出手来。
可等待她的却是满目的荒凉。
大雨后的天书崖,却是一片荒芜。
苍老的老菩提树,已经枯死,只留了一截腐朽的树干。
叶凌月倏然跪地,扶着老菩提树,泣不成声。
“师父……”
泪如断线珍珠,跌落在湿土上。
“呜呜呜——”
哭声,在天书崖上回荡。
却不是叶凌月的哭声。
泪水迷了叶凌月的眼,听到哭声时,她的头动了动,擦去眼泪,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枯死的老树的树干里,式神炼妖鼎哭的很是大声。
“紫紫。呜呜,紫紫死了。”
“炼妖鼎?”
叶凌月有些意外,看到炼妖鼎。
“你走开,你这个讨厌的女人,是你害死了紫紫,如果不是你,紫紫不会死。”
炼妖鼎见了叶凌月,不禁怒火中烧。
它腾地跳了起来,就往叶凌月身前撞。
“放肆。”
帝莘突然出现,他一把将炼妖鼎按住了。
“你个野男人,你放开我,我要替紫紫报仇。”
炼妖鼎奋力挣扎着。
“炼妖鼎,你一直陪着师父紫?”
叶凌月看到炼妖鼎,不禁想起了昔日在独孤天的日子。
师父紫,真的离开了。
她竟是向他道别都来不及了。
“我一直陪着他,可是他心里只有你。你这个害人精,紫紫死了,你满意了吧。都是你,若不是为了怕你伤心,为了救你的家人亲朋,紫紫也不会死。”
炼妖鼎细数着叶凌月的种种罪状。
“他是天命,哪怕没有我家洗妇儿,他也会承载天命,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万千年前,注定的。”
帝莘拎起炼妖鼎。
他偷偷瞅了眼自家洗妇儿。
叶凌月只是盯着那一棵枯死的老菩提怔愣着。
“就是她,为了她,紫紫动用了三次天命之力,才会力竭而亡。”
炼妖鼎继续赌气。
“是我害死了师父紫,我对不起他。帝莘,把它放了。你要替师父紫报仇,就报吧。”
叶凌月轻叹一声。
帝莘蹙蹙眉,可还是把炼妖鼎松开了。
炼妖鼎反倒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家主人,也很难过。她心目中,师父紫也是非常重要的,小妖妖,你不能那么蛮不讲理。”
天命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替叶凌月抱不平。
“我就蛮不讲理了,我的主人死了,还不许我难过一下。偏偏我主人还要让我带话给我最讨厌的人。”
炼妖鼎很是郁闷。
如果不是舍不得主人,它真想直接离开,不帮这个讨厌的叶凌月。
“师父紫,有话留给我?他为何不当面告诉我?”
叶凌月陡然激动了起来。
“当面告诉你,你一定会阻止他,他有他的使命。”
炼妖鼎沮丧道。
其实,它也知道,主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天命。
这一切,万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第4775章 七颗混沌珠
直到走进寂灭塔,叶凌月才知道,塔中别有洞天。
寂灭塔不大,内里也就只有一个房间大小。
里面的东西并不多。
只有几个书架,还有两个箱子。
按照炼妖鼎说法,这里就是紫堂宿这些年来,储存物品的地方。
书架上的,是一些经书,看着笔迹,应该是紫堂宿亲手书写的。
还有几本书,是关于昆仑天脉的记载,以及一些关于女皇的旧事。
“许是本体是一棵树的缘故,哪怕是轮回为人,我的记忆力也并不好。我必须靠着一些书信,来记忆过去的一些人和事。一些关于昆仑的旧事,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书被人看到,兴许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书更像是紫堂宿的日记。
他记得很是凌乱,时间不定,有时隔日一记,有时一月一记。
有时候,甚至更长,达一年一记。
可因为时间很漫长的缘故,万千年,这些书信的记载并不少。
出于对紫堂宿的尊重,帝莘没有翻阅这些书,只是让叶凌月一人独自阅读。
叶凌月看这些书,整整用了一日夜。
她放下书。
书中所记载,大抵和炼妖鼎与她说的一样。
关于师父紫的前世,正是老菩提。
它得了女皇的一半天命之力,再度重生,经历了昆仑浩劫之后,它凭借着天命之力,轮回为人。
因为身怀佛性的缘故,他成了古佛选中的佛子。
也是因为佛子的缘故,他需历劫历练,九九八十一难,他每次渡劫之后都会失去记忆。
直到他遇到了他最大的劫,叶凌月……
这一劫,他却是无法逾越的。
叶凌月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
木箱里,有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是孩童时的夜凌月。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画像也像极了当年的狼女阿月。
这是他,唯一无法忘记的。
那天逆天改命,化为了人,依旧是深烙灵魂里的记忆。
“老菩提,师父紫。”
叶凌月思绪万千,眼底再度湿漉。
她拿起了第二个箱子。
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却是一颗已经干瘪枯萎的菩提子。
这是万千年,昆仑天脉崩塌后,老菩提结出的菩提子。
如今,菩提子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机。
叶凌月将那一颗菩提子握在手中。
就在叶凌月打算将箱子放回原处,发现放菩提子的那个箱子的内壁,还刻着一些字。
“这是新刻上的字。”
叶凌月凝视着那些字,看得出,是有人刚刻下不久的。
笔迹来看,是师父紫的手笔。
只是刻的有些仓促,上面只有几个字。
“欲与天斗,必得七珠,无妄星海,万年古柩。”
“帝莘,你且来看看。”
叶凌月忙叫了帝莘过来,一共十六个字,两人却是反反复复看了数遍。
“是紫堂宿留下来的,他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要与昆仑冰心相斗,必须前往无妄星海,寻觅万年灵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