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月在庞骨的帮助下,穿上了皮囊衣。
一刻钟后,一艘狭小的念舟上,雷一鸣和乔装打扮过的叶凌月一起驾驶念舟前往比丘废城。
雷一鸣还是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偷眼打量着叶凌月。
“你……你真的有把握混进去?你可别连累我。”
“放心,若是真有意外,你大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不过据我对长孙雪缨的了解,一旦她知道你两面三刀,既勾结道门,又联合佛宗,你的下场,只会比佛宗更惨。”
叶凌月笑道。
雷一鸣一愣,他的嘴唇抖了抖,忽的一脸悲愤。
“叶凌月,你也别太过分了。老子废城也没了,女人也没了,你再威胁我,我就和你拼个鱼死网破。我雷一鸣,好歹也是雷鸣殿的守护神,怎么就被你们这些个新手念师逼得走投无路。当年,红月军入侵时,血流成河,多少的神祗被杀,我都没皱过一下眉头。你以为我会真的怕了你们?”
“呵~你这会儿倒是有骨气了。那你在北佛窟里又哭又喊做什么?你以为,眼下就没有红月军入侵了?”
叶凌月冷笑。
雷一鸣愣了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红月军还在?不可能,你以为我不知道,红月军早在万年前,就已经灭亡了,和天脉一起消失了。红月军不可能再出现了,你不要再讹我。
雷一鸣也从太阴圣女等人的口中得知,红月女皇和崑仑女皇当初两败俱伤。
崑仑天脉崩塌了,可红月女皇的信徒们也都已经消失了。
“你应该也听说过缥缈海上的海贼,以及水患期间,各地也出现了海贼。那些人,就是红月军,他们和你们一样,没有灭绝,又死灰复燃了。”
叶凌月看着雷一鸣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惨白。
她猜得没错,雷一鸣以及陈日那些守护神们,与红月军都有过交集。
“该死的红月军,他们已经害死了雷鸣神,他们难道还想毁了最后的崑仑旧址?他们连我们的最后容身之所都要毁了?”
雷一鸣忽的变得情绪激动。
他一脸的愤怒,猛的一拳砸在了念舟的甲板上。
念舟一阵摇曳。
幽灵江的水依旧激流不断。
叶凌月在旁冷眼旁观。
“北佛窟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凌月问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雷一鸣声音颤抖。
“红月军入侵,我只知道,很多人都死了。神宫们,雷鸣神也死了。我只知道,那时候的我怕极了,我不想再看到那一幕。再也不想看到。”
北佛窟里,他甚至不敢睁开眼。
雷鸣殿毁了,只剩了他一个人。
不记得了?
叶凌月有些意外。
“若是我能够让你看到过去的那一切,你可以愿意?”
叶凌月略一沉吟,说道。
“你能让我看到?”
雷一鸣打了个哆嗦。
他心中很是恐惧,可是同时又有些渴望。
“若是你愿意,自然可以。”
叶凌月想了想。
她的念力,可以影响到她人。
看雷一鸣的模样,叶凌月暗想着。
其实雷一鸣并非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在北佛窟里,他其实也清楚看到了他内心恐惧的事。
可是那些事,他没法子接受,所以他下意识将其遗忘了。
可叶凌月如今的念力,可以影响他,甚至让他回忆起自己不敢直面的那部分记忆。
“你……你当真可以……”
雷一鸣犹豫着。
“也罢,你让我试试。”
雷一鸣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红月军真的像是叶凌月说的那样,依旧存在。
那历史很可能会重演。
他原本以为,崑仑旧址是一片净土。
可若是红月军复活了,那崑仑旧址很可能也会历史重演。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清楚回忆起,当年的红月军到底是怎么入侵的。
念舟顺着水流,飞快向前。
念舟上,船舱内瀰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息。
雷一鸣感到有一股念力,笼罩住自己。
他按照叶凌月所说,闭上了眼。
叶凌月的念力,就如一股涓涓细流,钻入雷一鸣的身体。
那股念力,一点点融入他的意识之中。
意识,有人一片黑雾,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点血红色。
那些血红色,越来越亮。
那是一轮红月。
红月之下,却是密密麻麻,犹如无数蚂蚁的军队。
那是红月军!
他看到了雷鸣神殿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周围都是火,曾经香火鼎盛的神殿,他昔日的家园,成了一片废墟。
雷一鸣记起了一些事,那时,他还是个刚进入神殿不久的小神宫。
他佝偻着身子,有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动弹了一下,一颗头颅,滚落在他的脚边。
雷一鸣身躯一震,那是,雷鸣神的头颅。
他迟疑着,看向了那具护住自己的尸体。
刹那间,泪水瀰漫了整个眼眶。
“重建……雷鸣殿……”
那是雷鸣神身旁留下的五个血字。
“呜呜呜——”
雷一鸣跪倒在地。
第4174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重建雷鸣殿。
那是雷鸣神的遗愿,他竟是给忘了。
雷鸣神,用了身躯护住了自己,可是他呢,却将那一切都彻底忘记了。
“我……我该死。”
雷一鸣的哽咽声被痛苦的怒吼声代替。
当叶凌月的念力如潮水般退去。
念舟依旧在波涛起伏的江面上前行着。
雷一鸣大口喘着气,眼底满是痛苦和后悔。
“我真是该死……我对不起雷鸣神。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雷一鸣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都是因为叶凌月的念力的缘故。
许是因为恐惧,许是因为悔恨,他将那一段重要的记忆尘封了。
北佛窟时,他的记忆闸门就如洪水猛兽,想要破闸而出。
所以他当时才会那么害怕。
他甚至不敢去接受当年的事实。
“念力,我用念力影响了你,让你回忆起了那一切。”
叶凌月望着眼前的雷一鸣,他痛苦过,绝望过。
可真是因为这份的痛苦和绝望,让雷一鸣不过短短半刻钟的时间里,犹如变了个人似的。
那个沉迷女色,只想着为了报一己私仇,而将雷鸣废城毁于一旦的雷一鸣,已经消失了。
“我对不起雷鸣神,我竟是将雷鸣废城也弄丢了。”
雷一鸣痛苦的闭上了眼。
雷鸣废城是昔日雷鸣神殿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那里是复兴雷鸣殿的希望之地,可自己却连那里也丢了。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除了你之外,其他守护神应该也有类似的经历。你们的经历都被尘封起来了?”
叶凌月问道。
雷一鸣略一思忖,点点头。
“大部分守护神应该都是如此。他们的记忆都被尘封了一部分,只是我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人,尘封了我的记忆。”
“那你可想挽回损失,重新夺回雷鸣废城?”
叶凌月问道。
“自然是想的,可是,雷鸣废城已经被淹没了。那恶龙的信仰之力非常强大,想要平息水患,几乎是不可能的。别看你的念力似乎有些名堂,可在真正的信仰之力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雷一鸣摇摇头。
叶凌月能影响他的意识,可未必能影响黑龙王的意识。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与你一起去比丘废城的原因。我想,你这会儿应该不会再与我为敌。”
雷一鸣虽然答应了和叶凌月合作。
可叶凌月很清楚,那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只要自己倒了比丘废城,雷一鸣很可能倒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