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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顾君心桥(31)

作者: 绝不鼓曦 阅读记录

来日可期,来日可期。林阳在纸上写道。

……

凭栏斟一盏琼华。

不经意走下高阁的美人儿,只那惊鸿一面,遥遥一眼,便让多少贵人看客驻足。

一世之烟花啊……

但见锦瑟唱诺,玲珑转水袖。帘动风影摇,烛照霓裳飘。天上星烛凝蜡,地上烟柳情囚。风月章台,红衣的姑娘甩袖起舞,顾盼生波,玉腿轻点,如在心房起舞。

“妖女,妖女……”这么唾一声的人咽着口水,却翻着衣兜奢望着耍一场风流。

国色无双啊……那一回眸唤起了红尘旧事,那一辗转续上了紫陌尘缘。粉墨如烟,佳期若梦,可想而知,之后多少人会为她一掷千金,哪怕只换她擦肩而过,哪怕只是一句寒暄……

举手转身,落花盈袖,身姿迁折,是嗔痴还是烦忧,弦上拨弄的素手,又在等待着谁呢?

……

红兰是谁?

拿这话问阅人无数的风流贞侯,郭四娘都不消回想:花楼里叫这个名字的没十个,也有八个。乱世里,人名也贱:花楼之外,不少千金小姐也有取这种名字的,什么花儿啊,草儿啊,大抵盼着这样既美且秀,还能像草木那样坚强活下去罢。贫苦人家更懒得取名了:儿子叫大娃二娃,闺女叫大丫二丫,唯有有文化人家才会取名,更甚的赋字。这么一想,“自郭曲后,再无四娘”的不成文约定,还真是让好些人家费尽心思去想个好名字。

当然,此刻仍是四娘,只距她得名“曲”,也不过三月左右罢了。

若把这个问题更改一番:阮红兰是谁?

那人们可要用看上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看你了。

只因这个名字,任何一个男人——除了重黎宣那样非黑即白,容不得人的——包括大部分女子,都不会不知道。

这是一个郭四娘看到后都惊艳了一瞬的,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这是一个任何女子见了都不敢生妒忌之心,任何一个正常男子看了都控制不住想占有的佳人。当代里唯一能和郭四娘一比知名度的女子。

红尘令洛芷柔,闻名在权臣敌军的口耳中。贪官怕她某日一笺红尘令,取他项上人头;敌将担忧她夜入而来,劈刀断空。再世仙青卿,单是在动态的灵秀,彻世的医仙盛名的基础上,和她一较高下——何况而今她还只是战场上的红衣医女。

阮红兰是红遍文朝上下,名姓传到岭南去了的花魁。

花魁二字,注定了她名动京城,注定了她流年尽付。她传名更容易,范围更广阔——可实际上不过是乱世里沦落风尘的可怜人罢了。

……

“侯爷。”

“来新人了?”老鸨话还未出口,郭四娘已然知晓,“看来是位美人儿?”

老鸨抿嘴,做足了姿态地一笑:“那是一定会红的大美人儿。”

楼内脂粉香气音音袅袅,郭四娘笑:“哦?爷见过的美人儿已是各色,能让鸨母都惊叹的美人儿,想必定有动人之处。”

摸透了她此时好脾气的老鸨只是故作高深地笑:“侯爷见了便知。”

“那爷倒要看看,是怎样的……”

郭四娘的话停住了。

老鸨的示意下,一个姑娘正掀帘而出,生的一副倾城相貌,又有一个窈窕身段,发似垂丝,梳得繁复,穿着大红的长裙,中间岔开,好露出两条白花花的细长玉腿。唱诺的姿态双膝一贴,并出一个优美的心形。

“不瞒您说,这姑娘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儿,摇钱树。”老鸨凑前来道,“好说歹说拖了这么些年,这小……”她颇有眼色的替换掉市井里粗俗的词汇,“这小闺女总算同意——”

郭四娘止住她的话,接口道:“哇啊——姑娘一定是无人可比的……”

只一照面,郭四娘便知晓这歌姬所祈愿。站得高些?名动京城?这样的愿望于她来讲太小,于寻常歌女来说太高:到底是眼界所限。

她没忍心说出“花魁”二字,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这之前的她无力更改,这之后的,她却想努力试一试。于是承诺:

“姑娘容颜不衰,爷位置不改,姑娘地位自是无人可动。”话是这么说,她却打定了主意——这个姑娘决不能让重黎看到,并且很快找到了理由,以那个人的自傲程度和控制程度,第一次见到容貌上败了他的人,岂不是败了大计——

……

阮红兰在台下旋转。

金钗舞就玉客闲留,一笑金百万,一舞动京城。

见红兰之受露,金蕊芳信,琼花载满头,花意多风流。阮红兰是天生的花魁。

青帝造红兰,红兰莫笑青青色。洛妃红绡,汉浦遗玦:红兰是离别的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