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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顾君心桥(25)

作者: 绝不鼓曦 阅读记录

再无人敢请看这位表面不束行检的寒门女子,便是再死板再固执的学究也受了她的恩惠,免于成亡国俘虏。她犯不着再被人质疑刁难,但一件更大的难题摆在她面前:女子身封侯是惊天壮举,可封号是可笑的“贞”。于是世家选择拉拢,用着胁迫一个女子最常用的方式:联姻。

“四娘可看上了哪家儿郎?”连公子荆悦都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过。

郭四娘倒是清楚,她敢答谁,谁就会不日谪迁千里。她没有倪氏那样深厚的底蕴支撑她学倪昌倪相,把自身修得完美无暇,非贤君不敢留;却也不愿似刘舸刘晏悠那般躲藏过日,不结高门、不投势力、不论婚嫁、半清半浊。哪怕后者,才是公子和他人想要的结果。

她面上反细细思考一番,眼睫一挑,只作不知:“公子认为呢?”

“尚书府的公子和将军家的二公子就不错。有才有貌的,家世也好。”荆悦不以她为忤,反而心跳快了下。但他目前有足够做贤明君王的潜质,清楚知道眼前人是臣不是寻常女子;再者他要什么样的天姿绝色没有?这般想着,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试探。

郭四娘听得有些想笑:尾音两字恐怕本想说“家世也配你”,后想起她出身寒门,反揭了她的伤疤。她不在乎这个,但也感激他的周到。想到那些年纪不大却已经深谙官场的同龄公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直接拒绝?还是一句“任凭公子安排”?

“倪相若无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她的思考更快,“爷还会考虑考虑。”

……

很少有人生来狂傲。

郭四娘也不记得自己原先的性格如何了,只知道现在这样挺好——潇洒、肆意、不在乎太多事情;会被人讥讽,但也就不痛不痒两句,操作的好甚至可以转化为美谈。

看似狂妄自大,实际……

有缺。安全。

朝堂相遇某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她点头:“倪相。”

对面人更为自然地颌首:“侯爷。”

这样就很好。

……

愣神只有一瞬,下一刻她又是肆意风流:“就那些人,怎么值得娶我?爷可是侯爷!公子亲迎,后主亲封;那戚城十里长街尽头还镌刻着爷的姓名,三千里江河还待爷去为公子收入掌中——嫁人?爷还用得着嫁男人?”。

真正用思维支配的语言听得她自己都有些想笑。这毕竟是有效的,察觉到公子悦松了一口气,她心血来潮地补充:“若论嫁娶,爷也是应娶上十房八房姬妾的嘛!”

……

自以为大势在握的豪门世家谁也没拉拢成这位女中豪杰、炙热新星,甚至还把她和公子的关系又推近了一步。被驳了面子的他们虽不至于恼羞成怒,但私下里关于她那番话所引起的、关于名声的诋毁,还是少不了的。

豪门世家早总结了一套规律:败坏一个男人说他品行不端道德败坏,败坏一个女子,只用一个糜糜的“花”字就好。

谁料,众人都以为贞侯郭四娘不过说说就罢时,这人还真往花楼跑得勤快。公子悦甚至往她府上送了两个美人,她也面不改色地收了,才让人想起:她可是贞侯。

别说是一个花名,别说是一个性别,就是百万雄兵压境,她也是面不改色的啊!

一来二去间,她竟把京城大大小小花楼逛了个遍。处处是故友、转首遇红颜。

一时间贞侯风流之名竟盖过公子几桩风流旧事,掩去倪昌倪相权倾朝野的隐隐担忧,覆过后主昏庸、文朝末道的风声。如此非但不让主上生气,倒让因此受惠的公子荆悦更对她生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怜爱,对群臣不痛不痒参她的折子都被倪昌压下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日谁来了呀。”说是风流的某人正斜靠在女子香肩头——让男人看了不知会不会嫉妒到红了眼。女子被她呼出的热气暖得晕晕乎乎,醉入她语气中的缱绻:“刘、刘侍郎。”

“还有呢?”她气吐幽兰。

贞侯的音色动人,甚至是惑人。

“安国公孙子……”女子耳根通红,快要哭出来:“侯爷远些罢,奴、奴再给您唱一曲。”

“庶孙吗?”她没允诺也没拒绝,反而轻轻地问。

“嫡、嫡孙。”

“哈。”郭四娘轻笑,更像是柔柔的叹息。她站起身来,“给爷更衣。”

“是。”女子有些遗憾,有些不满,但决没有怨恨,乖乖地照办了。

却没看到她以为会是温柔的贞侯大人眼底一片冷冽,其中狠色丝毫不逊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她竟是把烟花柳巷楚台口帐帐相连,变成了一张支连错结的情报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