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入宫前嫁过一个匪(15)

作者: 十具十具 阅读记录

只见他笑起来,眉目仿佛落了星光,生动好看,又听他说道,七七,我第一次见你,其实不是在南普寺,是在桃花坞,你撑个小船出去采莲,到了莲花深处,大约以为没人,自己一个人在那喝酒吃鸡腿,吃完一嘴油,还打嗝,完了还哼起小曲,就那个哥哥你坐船头啊……

我那会在那睡觉呢,被你吵醒了。

我额头直冒汗,所以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陆阎拨拨我额前的刘海,笑得像桃花坞满河清辉,“我跟你说过啊,因为你好看,这么有趣的灵魂,这么好看的皮囊,我一下子就着迷了。”

☆、第 22 章

雨停了,旷野叫这突如其来地春雨刷得清净,月色空濛,陆阎拉着我的手,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缱绻又绵长,并肩而行,路虽泥泞,可是我们慢悠悠地走在无边月色中,心情愉悦,我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问他,比如传到各国大晋的婚事,比如他的武艺怎么恢复了,比如他跑来这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可是在这难得的时光里,我就什么也懒得想,什么也懒得问了,来日方长嘛。

走到一片野丛,繁茂野花,青翠绿叶,入眼绿瘦红肥,零星几只蝴蝶自丛中窜出来,这蝶周身泛蓝色荧光,扇着薄翼,围着我们翩跹起舞。蝴蝶常见,这蓝莹光蝶是千载难逢,不得不说暮云镇真是个宝藏地方,我忍不住伸手去碰那蝶儿,陆阎站在一边看我玩,笑说道,你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摸一摸碰一碰,就不怕有毒吗?我有恃无恐,这做人的乐趣,不就是贪玩么,再说了,如果我中毒了,你给我找药呗。陆阎点头称是,你尽管玩,天塌下来我给你兜着。

话音刚落,就听见船夫,哦不,苏题燮插话,你们二位不带这么打情骂俏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卸干净了,一张脸俊逸可张嘴还是很欠扁。陆阎挑眉,苏题燮,人皮面具你贪了我多少钱。苏题燮立刻打呵呵道,这省出来的钱不都包了这场子么,看在七七份上,大哥您就饶了我吧。噢对了,我在水云轩打探了一番,这暮云镇还真不简单,这雪夫人也不简单。我接话道,刚才我们遇到她了,她还想暗算我。

苏题燮摇摇头,恐怕她不是真正的雪夫人,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苏题燮领我们行至一巷子深处,有一青舍,只见半墙明月,满壁紫藤,桂木斑驳清风徐朗,青舍上题晚雪庐,虽是隐隐于世一间简朴屋舍,却自有一番清雅别致。

苏题燮上前叩门,有人应答,声音听着像是老翁苍老的声音,木门推开,入目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着青衫,桃木簪发,面容本是清逸,端的也是翩翩书生范,可自左眉骨至下颌却有一道狰狞刀疤,有些可惜。

青衫男子落落大方,领我们入内,行至紫藤花木下,设一石桌,几张石椅,几碟紫色小食,茶炉烟雾袅袅,他请我们坐下,斟了茶,这才同我们细聊,诸位便是苏公子的好友吧,鄙人姓齐,名烨,暮云人氏。

倒是奇怪,明明是年轻人,行为举止斯文尔雅,可声音似老翁,面容又损毁,眉间又有隐哀。苏题燮又同他简单介绍我们,倒也未暴露身份,又说道,齐烨,你且将你的事细细说来,若能相助我们必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齐烨浅淡一笑,牵动那一道狰狞刀痕,笑容却是苦涩,这才慢慢同我们说起来他和雪夫人的渊源。

“雪娘是我娘子,打小便定下的亲事,岳母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只留下她与岳父相依为命。那会岳父是暮云一名商人,我父亲是一名官员,他们二人曾一起参军,关系深厚,便给我们定了这门婚事。因为住在隔壁,自小她就常跑来我家,跟在我屁股后面,跟个小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那时候她长得粉嘟嘟,圆滚滚的,很娇气,总是动不动就哭,又贪吃又贪玩,大人常拿我们逗乐,叫我哄媳妇,我那会不耐烦,不愿意认她做我媳妇,便总是对她冷言冷语,可她是个傻子,天生不识得什么叫被拒绝,仍是天天乐呵呵地叫我烨哥哥,她喜欢紫藤花,还喜欢用紫藤花作各色糕点,有一天瞒着我偷偷在这院子里埋了紫藤种子,等到我发现的时候那紫藤已经冒出尖儿来了,她高兴地说以后她嫁过来了,就要在这紫藤花下乘凉,她读书很笨,作糕点手艺倒是很好,我虽然总是赶她回家,可吃着她的糕点也慢慢习惯了有她的日子。岁月如梭,我俩慢慢长大,我比她大四岁,十三岁那年就离开暮云去远山学院求学,我走的时候她哭的满脸鼻涕,拉着我的袖口说一定要回来娶她,那会我却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缠人小鬼了。五年过后,我返回暮云镇,才听说我走的第一年她家就出事了,岳父经商失败,倾家荡产,一时不忿投河自尽了,只留下雪娘一人孤苦伶仃,债主拿着岳父留下的欠条,要雪娘还债,便把她卖到水云遥,所以我回到镇里的时候,她已经在水云遥跳了四年的舞,我问父亲,为何不救她,父亲却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母亲又同我说,我同她的婚事作废了,先前订的玉雪娘也退回来了,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反正我打小就不耐烦她,倒也算遂了心愿。我哑口无言,只是没有想到我向来尊重的父亲母亲竟是这样没有道义的人,我去水云遥见她,远远地看她跳舞,女大十八变,从前她圆嘟嘟的,现在却像柳枝抽条似的,身段那样窈窕纤细,乐声悠扬,她在水上莲花踮着脚尖跳旋舞,烟雾轻笼,薄纱飘逸,好像是落凡的仙女。我没有脸面上前去相认,可她却先认出我。生活坎坷并没有磨灭她的友善热情,她走到我面前,笑得很甜,唇边一点梨涡,她说齐烨哥哥,你回来了,真好。我一直以为我不喜欢她,可是那一刻她站在我面前,我竟然能清晰地想起来她小时候粉雕玉琢的模样,她哭鼻子的百般模样,我的心跳得跟擂鼓一样,我才后知后觉。我摸摸她的头,问她过得好不好。她笑嘻嘻道,一切都很好,就是有些想念小时候的日子。她没有流露半点悲伤,可是她露出的半截手臂,都是淤青。我回到家中,告诉父母,婚事不作废,我还是要娶她。父亲骂我不孝子,败坏家风,母亲哭啼啼劝我三思,叫我莫被女色耽误。我顶撞他们,见朋友落难不施以援手,败坏家风的人恐怕不是我,父亲气得拿出家法伺候我,父亲出身行伍,下手没个着落,差点没把我打死,母亲见我面白如纸,气如游丝,连忙拉住父亲,父亲回过神来,一探我呼吸,也以为我要死,父亲母亲在这时才后悔不已,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无力回天,父母亲这时才想要让我临死前圆梦,紧赶慢赶把雪娘从水云遥赎回来,给我们举办了婚礼,雪娘也以为我要死,可她仍然心甘情愿,抱着我说要做我的未亡人,待到洞房花烛,只有我二人之时,我才同她说那是苦肉计,游学时我跟江湖术士学的隐脉息的法子派上用场了,无论如何,从此我们苦尽甘来。

上一篇:追雾 下一篇:青春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