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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长手册(148)+番外

想到这里,楚颜一下子僵在原地,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顾祁不光骑了马,还骑过两次,并且两次都是因为她。

第一次,朝华夫人去世,他从宫里来到赵府接她,骑马带她去了城外墨河边上的六王爷那里。

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

她听见自己有些就急切地问萧彻:“太子殿下能骑马了?”

萧彻一怔,倏地把视线移了过来,似乎很震惊的模样,半晌才问:“殿下知道……太子殿下惧马?”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模样也很慎重,似是怕走漏了风声。

顾祁是当今太子,更是未来的国君,他的喜好和厌恶尚且不足为外人道,更别提内心的恐惧了,否则一旦有心之人知道了,就相当于掌控了他的软肋,所以他惧马这件事情素来只有萧彻和秦远山知道。

萧彻沉默了片刻,才说:“殿下惧马,却并非不能骑马,只是每回骑马过后的几日里,都会食不下咽,反胃恶心。”

楚颜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难怪,难怪他上次回宫以后几日都没有见她,再和她一起用膳时,总是看着她吃,自己却不怎么动筷子。

难怪她那几天总是看见万喜送清粥去他的书房,她还以为是他忙于政事,所以想要宵夜,结果竟是正餐都难以下咽,所以只能喝点粥……夜风似乎骤然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楚颜明明是坐在火堆边,却觉得那风刮在脸上有种剜ròu的痛楚。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自胸腔深处却升起一阵莫名的滚烫气息,一点一点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你们……你们多久到的江州城?”她艰难地问。

“微臣昨日天刚亮时赶回了宫里,把遇刺的事情告知了太子殿下,殿下立马带兵启程,昨夜就到了此地。休整了不到两个时辰,一直到刚才找到太子妃殿下之前,太子殿下一直带人在城内搜寻。”

萧彻又一次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楚颜终于再难说出一个字。

从京城到江州,明明按照普通人的速度,需要一天一夜,可那个人不眠不休地只用了一个白昼的时间赶来了。

他明明不能骑马,明明对马厌恶至极、畏惧至极,一旦骑马,后面的几日都会忍受这种难熬的苦果,可他偏偏明知故犯,还一骑就是这么久。

楚颜的喉咙像被人堵住一般,想喘气,想说话,却最终像缺水的鱼一样张着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他是个傻子么?

堂堂一国太子,为何非要亲自来救她?派兵来不就行了,为什么以身犯险,还做那么多受罪的事情?

她自打来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就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卫萌,而是崛起之后的赵楚颜,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毫无牵挂毫无拖欠的前提上。

他做这些是来扰乱她的心神的吗?

楚颜心神大乱,这样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低低地笑出来。

“我欠他不止一点点啊。”她怔怔地盯着刺眼的火光,眼角有些湿润,声音也仿佛是无奈的叹息。

这下可好,她不止欠了秦远山背上那一刀和庙里那一劫,也欠了顾祁太多太多。

萧彻的声音从火光上方传来:“殿下,欠字何解?若是付出的那个人心甘情愿,接受的人又怎会拖欠什么?周瑜打黄盖,黄盖何曾让周瑜趴下,又何曾打回来过?”

楚颜低低地笑起来,被这样一个萧氏冷笑话逗乐了,终于伸手拭去了睫毛上沾染的湿意。

可她不是周瑜,她对她的黄盖可不是全然信任,更不曾交付过半点真心,所以如今接受起他毫无保留的好来,才会觉得更加歉疚。

这样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林外传来了马蹄声,片刻之后,顾祁的身影出现在了林子里,显然是一到树林边缘就避之不及地下了马,步行入林。

萧彻回头一看,赶忙迎了上去,却并没有见到秦远山的身影,于是眼神一暗:“殿下没有找到秦大人?”

“我到那城隍庙的时候,远山已经被人带走,剩下的刺客虽被我们的人悉数包围,却全部咬破齿间的药囊,自尽身亡……”顾祁的声音有些苍白,哑然片刻后,才又恢复了沉稳,“既然黄顒其已经叛变,江州已经不宜久留,我们先行回宫,然后再派兵剿灭拜火教的叛徒。”

他走向楚颜,于融融火光中朝她伸出手来:“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瑜和黄盖的比喻略基情,大家请无视。

☆、第111章 .不可动心

小院里偶有莺啼,一轮冷月照疏影。

忽然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落在院子里,音邵急忙走过去从它爪子上取下传书,因那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不在,她迟疑了片刻,便打开纸条自己看了起来。

十九,速速率领部下绕淮河一带进京,注意隐蔽行踪,切勿耽搁。

署名只有两个字,示刃。

恰好在此时,面具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视线先是落在那只啄食的白鸽身上,随即又注意到了正拿着传书发呆的音邵,眉心一蹙,冷冷地问:“是谁准你私自看的?”

音邵吓得手一松,那纸条轻飘飘地滑落在地,而她手足无措地说:“我是见主公不在,怕王爷有什么急事要吩咐你,所以才——”

说话间,面具男子已然走到她面前,弯腰拾起了那张纸条,也不再理会她在解释些什么,径直与她擦身而过,走回了屋。

砰的一声,她转过身去,却只看见一室亮光都被关在屋内。

音邵喃喃地念着“十九”二字,原来十九是他的名字。

她像是不知疲倦的小鸟一样,哪怕一再被拒之门外,也毫不气馁地迎难而上,下一刻就走到门边轻轻地叩起门来:“主公,我们明日就要去京城了吗?”

门内坐在桌前的男子原本就皱起的眉头蹙得更紧,没有理会她,只把那纸条捏得皱巴巴的,然后扔进了纸篓里。

“主公,你睡了吗?”

“……”

“主公,你今天还没有沐浴净身啊!”

“……”

“主公——”

这一次,门倏地开了,十九站在门后,森冷的目光像是要把门外的人千刀万剐:“你能消停会儿吗?”

音邵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漠与杀气,咧嘴一笑,开心地说:“主公,我去给你放热水!”

她倒是兴高采烈地转背走了,站在门口的十九却面若寒霜地没有动,等了将近一刻钟,再次看见音邵回来时,他想好了要说的话。

音邵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站在这儿等她,于是又灿烂一笑:“主公,你一直在等我?”

十九没有再嫌她烦,而是静静地看她片刻,才问了句:“值得吗?”

音邵反问他:“什么值得吗?”

“跟在我身边半年了,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了这么久,你觉得值得吗?”

音邵歪着头无辜地笑道:“为了报恩,当然值得。”

十九没有拆穿她所谓的报恩,只是问她:“那你跟了我半年,对我有何了解?”

音邵想了想,笑眯眯地说:“你是个杀手。”

“除此之外呢?”

“你戴着面具,总是不让人看见后面的那张脸。”

“除此之外呢?”

“你使刀的时候用左手,使剑的时候用右手。”

“还有呢?”

“唔……”音邵想了很久,才笃定地说,“你的名字叫十九。”

“……”就这么两个字,忽然激怒了他,原本没那么冰冷的眼神霎时冷若冰霜,下一刻,门砰的关了,一句毫无温度的话从门后传来,“我希望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在我杀了你之前,早日滚的越远越好。”

音邵笑眯眯地回答他:“第一百二十九遍!”

门内传来了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

“别忘了热水放好了,去晚了就凉了哦!”音邵转过身去,前一刻还笑盈盈的面容垮了下来,带着点沮丧的意味。

虽然他说了一百二十九次要杀她,从来都没有真的对她动过手,但是这也代表她已经被他无情地拒绝了一百二十九次。

她抬头看看江州的冷月,就要入京了,届时他再也不可能接受她了,那她就彻彻底底要和他分道扬镳了……真遗憾,她不能亲口跟他说再见了。

莫十九站在门内没说话,拳头从墙上移开的时候,太阳穴隐隐跳动了几下。

那个姑娘终于还是走远了,但他知道她没有真的走出这个小院……她真该走得再远些,越远越好,远到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