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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长手册(144)+番外

萧彻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此刻终于有了歉疚,有了哀恸,他说:“微臣护送太子妃殿下一路下山返宫,岂料竟遇上了早就埋伏在营地的刺客,敌众我寡,军心动荡。静舒受了伤,秦大人便将她留给了微臣照顾,自己带着太子妃殿下逃出了重围。”

逃出了重围?顾祁的手上稍微松动了些,却听萧彻火上浇油:“……只是秦大人杀出重围时,后背中了刀,身上又早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恐怕无法安然护送太子妃殿下——”

话音未落,顾祁已然松开了他,翻身跃上了他来时骑的马,脚下用力一夹,不顾一切地朝外面骑去。

萧彻想必是急红了眼,所以才会不顾礼节把马骑了进来,眼下却便宜了顾祁。

见顾祁如此冲动,萧彻忍住身上的伤口疼痛,提气追了上去,沉声喝道:“殿下!您是太子,是东宫之首!岂能如此轻率地抛下宫里的事务离宫而去?”

他喊得焦急,终于看到那匹马倏地被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一袭黄袍迎风飞扬,转过来时,因为朝阳的光辉而显得面容有那么几分模糊,熠熠生辉。

可他的眼神似是万年不化的深谷寒冰,锁住了春夏交替,也锁住了繁花万千。

他低低地说:“她的母亲去世时,我为了所谓的祖制礼仪,抛下她一人受苦;她在祈福之行上遇险、命悬一线时,我却在宫里探望了别的女人,过得好生惬意。眼下她出了事,生死未卜,难道我还要再给自己一次后悔的机会?”

萧彻倏地缄口不言,事实上也是被他这番话所触动,因为他知道,若是静舒出事,他一定也会不顾一切奔向她。

顾祁这下似乎微微沉吟了片刻,再一次拉紧了缰绳:“随我去一趟江州吧,带上精骑三千,务必寻回太子妃。”

☆、第108章 .叫啥好呢

从京城赶到江州总共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哪怕是汗血宝马不眠不休地行路,等到顾祁进了江州城之后,也已是夜幕低垂。

城门口有严兵把守,进出的人一个一个排成长列接受检查,顾祁踏入城门,有守城的侍卫凶神恶煞地冲他吼道,“站住,把头抬起来,”

顾祁淡淡地看他一眼,身后的萧彻换了身衣服,左臂上也绑上了绷带,眼看着就要站出来喝斥那名侍卫。顾祁伸手止住了他,只依言站定,任由那侍卫看了个清楚,然后才被放行。

那侍卫接着去检查下一个人,岂料竟发现尾随顾祁身后的竟然有三百精骑,黑压压的一片,把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一惊,忙回过头去:“你,你是何人?”

岂料顾祁压根没有搭理他,只翻身上马,与身侧的萧彻一同往城内奔去。

精骑护卫队长从腰间亮出了玉牌,那侍卫脚下一软,骤然明白了方才那人是谁……玉牌上明明白白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宣字,那是素来只有储君和帝王才拥有的钢铁之军,个个都是死士。

几乎不受任何阻碍的,军队无声无息地进了城,尾随顾祁之后,训练有素地跟了上去。

顾祁在脑子里清楚地勾勒出江州城的重要建筑地理位置,一如出宫前将净云寺附近的地理位置想个透彻一样,这些是身为储君的他自小就要习得的知识:譬如宣朝土地之上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的走向,譬如每一个地区和其官衙所在。

他几乎毫不费力地确认出了官府的方向,策马朝着知府大人的所在地从容而去。

萧彻轻而易举跟上了他的想法,不必多说,在抵达官府门口时已然开口道:“江州知府黄顒其,宣朝十三年科举中第,同进士出身,如今已在江州任知府十年有余。”

顾祁翻身下马,神情紧绷地跨上几级石阶,亲自叩响了门环。

已过了白日的升堂时间,府门禁闭,里面守门的小厮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谁呀谁呀,大晚上的敲什么门!”

他把门打开,却只看见两个威仪严肃的男子站在门口,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于是声音稍微客气了些:“两位公子,不好意思,今日报官审案的时辰已经到了,知府大人回府休息了,两位若是有要紧事,不如明日再来吧。”

说完就急着关门。

这时候,顾祁忽然伸手轻轻地按在门上,那小厮竟发现不管自己怎么使力,门都纹丝不动。呀,邪了门儿了!他慌慌张张地喊道:“你这人,都跟你说了大人不在,你在这儿跟我添堵也没用啊!”

“黄顒其住在何处,你带我去。”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沉静地看着那小厮,后者却被这样的目光震得浑身一颤。

“行,行,我带你去……”

******

黄顒其正在府中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昨日主公突袭祈福的车队时,明明是要当场刺杀了太子妃,却不知为何昨天夜里忽然变卦,打算将其先留在府里,第二日再带走。可未曾料到就是这么一变卦,太子妃和那姓秦的竟然察觉了哪里不对劲,连夜一块儿跑了。

婢女递来茶水,他不耐烦地挥手,想一把将那茶盏给摔在地上,可中途意识到那茶盏是他珍藏多年的古董,于是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变成了一个华丽的甩袖:“滚!”

黄夫人自己不敢来劝他,便吩咐二姨娘来劝,夫人有令,二姨娘不敢不从,只得胆战心惊地走进大厅,叫了声:“老爷……”

“滚!”更暴躁的吼声响起,“这都什么节骨眼了?我心烦至此,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最后,门外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进了大厅,扑通一声先跪在地上:“老爷,门外有两个年轻公子哥求见,说是——”

“滚!全都给我滚!没找到人之前,我谁也不想见!”

他暴躁的是那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身负重伤的人能逃到哪里去,主公派出了无数人在城中搜寻,他也以狱中重犯逃出囹圄为由,命手下的人挨家挨户去搜,竟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那小厮赶紧爬起来,忙不迭就要出去报信,岂料两个原本等在门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院子,其中一人以低沉潺缓的嗓音缓缓道出一句:“不知黄大人要找的是何人?可否先缓上一缓,替我找到我的太子妃?”

一句话惊得屋里的黄顒其浑身一颤,随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过来,当下心一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他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被人抽走,而那双玄色镶银边的长靴从容不迫地来到他面前,靴子的主人略微诧异地问他:“黄大人何故行此大礼?”

在朝官员见到当权者,一般拱手作揖便好,除非是受到封赏,否则无须行跪拜之礼。

眼下黄顒其被吓得不轻,心神甫定,待到爬起来之后,方觉不妥,于是一边擦汗,一边说:“下官乃是江州一小小的地方官,见到太子殿下实在太激动,因此……叫殿下见笑了。只是殿下忽然莅临江州,不知所为何事?”

顾祁心下一沉,既然他会如此发问,那楚颜必定没有来过此地了。本来他想着江州是离净云寺最近的一座城了,若是秦远山在,一定会带楚颜先赶来此地,然后再求助官府向朝廷报信,可眼下……也不一定,也许他们确实来了江州,只不过没有来得及赶到黄顒其这里。

他开门见山地问:“方才进城时,我看见城门口有严兵把守,可是江州出了什么事?”

黄顒其一惊,忙道:“殿下赎罪,是下官失职,不慎让一名关押在地牢的重犯逃出了狱中,怕那犯人出了城去,危害其他地方的百姓,因此才出此下策……定是守门的那些个没长眼的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太子殿下来了江州,所以开罪了您,下官——”

顾 祁轻轻抬手示意他噤声,这些陈词滥调没必要继续听下去:“太子妃在祈福回宫的路上遇刺,御史大夫秦远山带她逃出重围,而离净云寺最近的便是江州,因此我猜 想她现在就身处江州城内。”他声音一顿,干脆利落地下命令,“还请大人把能调动的人马都调动出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协助我找到太子妃和秦大人。”

黄顒其连连应声,立马下去写公文,又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太子爷,斟茶倒水,殷情有加。只可惜太子爷眼下没心思喝水,紧皱的眉头时刻表明内心正处于苦大仇深的状态之中。

书房之内,黄顒其字迹潦糙地把太子已至江州之事写了张便笺,然后吩咐随从从后门带出去,交给城中某酒楼的算账先生。这才又深吸一口气,开始写公文。

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他可以明目张胆地派人大肆搜寻太子妃的下落,坏在若是太子在现场,恐怕就功亏一篑了。无论如何,希望主公的人马可以抢先一步找到太子妃,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