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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诀(48)+番外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想起来了。那样美好的回忆,那样揪心的过往,她以为统统都和那个人一起被深埋黄土之下,就算被掘出来也不过是凄惨可怖的白骨,再不复旧日光华。

但是他回来。带着尘封的往事,趟过这么多年的时光,却一如曾经的那般无悔深情,如破空而来的神一般,救她于死地。

她无法骗自己说她无动于衷。

“怎么了?动情了?痛不欲生了?”他口气讥讽,“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走了呢?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万黛这么问她,他也这么问她!为什么人人都要这么问她!

他以为她真的愿意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勾心斗角、夜不能寐的日子吗?他以为她愿意变成这样一个手染鲜血、面目可憎的疯子吗?!

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

她忽然溢出一声冷笑:“陛下以为臣妾不愿意吗?”语声低幽,情思缱绻,“臣妾巴不得随他去到天涯海角,永远不再回来!可是臣妾担心,担心您和父亲会因此对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臣妾可不能忍受他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姬骞眉头狠狠一跳。他凝视着那张冷意潋滟的脸庞,一壁冷笑一壁不住颔首。

很好。很好。这才是真实的温慕仪。那个永远知道如何用言语迅速激怒他的温慕仪。那个永远不肯在他面前落半点下风的温慕仪。

方才的温情不过是假象,撕开那层伪饰的面具,他们不过是两个手执利剑、伤人伤己的疯子。

潮涌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江氏的孩子究竟是你动的手还是万黛动的手?”

“她动的手。但我不会假装说我没有半分责任。”她自嘲地笑,“反正我造的杀孽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桩。索性一并算在我头上,将来入了阴司阎罗殿,自有判官与我清算。”

“你倒是豁达……”他讥道。

“陛下谬了。臣妾就是不够豁达,才一味想着幽冥之事。要能如您这般,无论做了什么也能问心无愧,那才叫本事。”

他没理会她话中的嘲讽,只是沉思了一下,将这几个月混乱的情况理了个清楚。

慕仪与万黛向来是水火不容,入宫以后一直争斗不休。这本是由五年前郑氏衰颓、温万二族失去了第三方的牵制无法再保持平衡、转而投入无限制的争斗而引起的。然而两个月前慕仪却忽然向万黛示好,要求休战,理由是皇帝剪除世家的用意太过明显,彼此境况堪忧,与其将精力虚耗在内斗上,不如联合起来一并与陛下对抗。

万黛同意了。

姬骞在随后探知了这场结盟,确信慕仪在说这话的时候至少有八成真心。

她对家族向来看得重逾一切,只要有利于她的母族,任何事情她都做得出来。

这也是令他恼怒的地方。

更恼怒的是没过多久,江氏的孩子就没有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尚在腹中的孩子,然而这次却让他格外在意。他朝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气得回到骊霄殿处理政务的时候还忍不住砸了一次茶盏,吓得御前的人好几天都战战兢兢。

然后便是那夜椒房殿的青鸟传情。他猜到了应是秦继未死,派了好多人去搜寻,却处处遇阻,当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在暗中阻挠。不过这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他确信了温氏确实豢养了实力足以引起君王不安的顶尖高手为私卫。

他知道万黛并不相信慕仪,而且她恨毒了他们二人,只要能让他们相互残杀,她什么都可不管,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决定和万黛联手把那个肆意猖狂的秦绍之揪出来。费尽周折撒了一张大网,只待引君入瓮。

然而他没料到,她为了护着那人,居然可以做到那一步。当他看到秦继在最后一刻忽然现身,拥着慕仪跌入深渊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感受。

但他确信她会回来。

这里还有太多东西让她牵挂,她舍不下。

他很笃定。

可谁知,她回来是回来了,还立刻给他奉上这么一份大大的惊喜。

“妹妹果然大有长进。”他低声道。

慕仪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裳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然不能再像当年一样,被四哥哥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看出来万黛暗中给你设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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