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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骨日(21)

作者: 人可木各 阅读记录

大脑在发酵,这时候想事情是很痛苦的,越想越乱,我索性不想了。施奥的手不知不觉又摸上我的腰,我扒开,说:“哥,我去趟厕所,你们灌我灌太狠了。”

我从叠在一起的人之间挤出来,那天人是真多,一个个都疯了似的,等我找到一楼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袖子上的纽扣被挤掉一颗。女厕所排着长队,男厕所倒还好,就是味太重。我本来就想去上个厕所后在那里安静一会,这么大味道我可遭不住。

于是我顺着暗梯往二楼走,记得来之前晁鸣给我说在二楼楼梯间还有个厕所。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来,厕所很空,也没什么难闻的气味。

唯一不好的,是没灯。

我不害怕,我老家楼里的声控灯从来就没听过我的话,初中姜为民打我和我妈,我就是在楼道里睡的,这点黑算不了什么。

实在晕得不行,加上刚从舞池里出来,远离音乐和尖叫,耳朵里有顿感的嗡鸣,眨一下眼睛太阳穴就有鸡蛋壳破裂的声音。我蹲在隔间的角落缩成一团,两片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夹手背的肉。

我不想回去,一是我需要缓缓,二是我需要躲施奥。

施奥是我的“同类”,可是晁鸣好像不知道;但倘若施奥藏着掖着,又为什么在我面前如此坦荡,恨不得把那三个大字贴脸上。

也说不定,有的人就是男的女的都喜欢呢。

很快我又意识到不对,施奥主动向我搭话,那双不老实的手,他好像笃定我喜欢男人,即便错了也不怕。我好欺负呀,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又不像是晁鸣那样的小孩,踩死也没人在意。

突然想起来,我给晁鸣买的礼物丢在包间了,放在晁鸣借我羽绒服的口袋里。那么贵,我越想越不放心,还是回去拿了放在身边好。我扶着墙站起来,顺着墙走,我低血糖蛮严重的,即使已经很慢了,眼前还是黑。

打开门,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没来得及惊呼,我就被捂着嘴推了回去,差点一脚踩进便坑里。

极浓的酒味,第一反应是施奥。手很大,掌心贴着我的嘴,手指压着我的眼皮。

我要伸手打他,却被他轻巧地攥着手腕高举头顶。他把脸凑向我,看样子是要亲我,就在他松开捂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喊道:“施奥你疯了,放开我!”

他顿了一下,捏我手腕的力气更大,按着我的脑袋往下,我被迫跪在地上,头顶在他的胯。

他仍然控制着我,另一只手开始解皮带。

我怕死了,怕死了,救命也喊了、饶也讨了,他全听不进。内裤褪下,一个粗硬的玩意儿直直打在我脸上,膨得很大,顶端是湿的。

他掐我的腮帮,我就拼命往后缩,他要做什么我隐隐有预感,可根本抵不过。平常的我是个胆小鬼、懦夫,什么坏透了的想法都只敢在心里过,在外面屁也不敢放。这次我却打定主意,他如果敢把那东西塞进我嘴里,我就一口咬断他。

一个圆润的东西挤进我的口腔,我就要咬。

这时候我看见。黑石头。我梦里的黑石头。

就像幼儿园学的版画,嵌在黑暗里,轮廓边缘发出幽幽的光。它从那个人的口袋里坠出来,一瞬间烧得像鬼火,把我的理智都烧没了,神经崩断,晁鸣带我上牙套、给我讲题、抓我的头发、教我抽烟…什么时候,任何时候,心跳都没有这样剧烈。

不是施奥。

我再抬头看他,隐约的,他的下颌,他的头发,他穿的黑T,硬的喉结滚动,裸露的皮肤上有种黏腻腻的光。

我不反抗了。

他摁着我的头,抽送。

迷恋爬上山,欲望走下河。

我的嗓子被噎住,唇皮被磨破,在干什么,在做梦。

是他的味道,为什么没早闻出来?楼下喧闹依旧,震得地在抖,但那和我们无关,我只听见滴答的水声和粘液交融。这过程中我在想,原来整颗地球就是一座动物园,有的猛兽扎堆吼叫,有的猛兽偷偷躲着口交。含了多久,他不再桎梏我,扶我起来,抵我在墙上。

我看清楚他了。

小时候过年,我妈会给我买花炮,一个枣灰色小筒立在地上,点了就能看到金灿灿的呲花。

晁鸣的嘴碰到我的嘴,我的眼前满是小时候的呲花。

呲啦呲啦。

“你是谁呢?”我明知故问。

他不说话。

“你是晁鸣。”我自己回答。

他更用力地抱我,舌头钻进来弄我。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捧上他的脸,“晁鸣,我是姜亮点。你看好了。”

他咬我,流血啦。

真好笑,在破旧的厕所隔间,我的初吻竟然吻出了壮丽磅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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