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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美人心(47)

秦晞回头,便见身侧多了个戴幂蓠的妖娆女子,隔着黑纱都能看见她清亮的双眸。

他顿了一下,下意识伸出手,极轻地撩开了那层黑纱。

黑纱下的妖姬重新穿上了那身薄软的黑裙,唇红似火,眉梢眼角萦绕媚意,好似骤然长了两岁。那双魅惑的琥珀眼眸在他面上停了片刻,又扫过后面的顾采和周璟,确认一个不少,她便道:“走吧。”

说罢,她款款上前,像其他伶人一样,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牵着过桥。

夜风与薄雪拂动她覆盖身体的薄软黑纱,极偶尔会掀开一小截,露出高束的细腰。许是为了更像伶人,她把头发全绾上去了,黑衣的襟口本就低,纤长的后脖子尽数露着,肌肤莹润似玉。

秦晞忽然便想起之前在云雨山,她讨厌背后有人,一路总侧着身子走的模样。

为何现在不侧了?仿佛是被个陌生人牵着走,他下意识停下脚步,她立即回顾:“怎么?”

他想了想,问:“为何牵我?”

令狐蓁蓁被他问得一怔:“你最近。”

明明丛华离她最近。

他拨了拨头发,将挂在耳畔的玉清环撩去后面,便听她又道:“你不喜欢被人碰?那我换个。”

那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要离开。

秦晞骤然收紧五指,重新迈开脚步,这次变成了拽着她往前走。

他确实不喜欢被人碰,可她问也没问,直接拽了他。过错已犯下,他可以允许她犯到底,却不想允许她中途换人,这会莫名让他不愉快,不明所以的不爽。

“换人的话,你要牵谁?”秦晞索性顺着本能问了,不去管这问题如何蠢。

令狐蓁蓁又被问得一怔:“谁近牵谁。”

秦晞停了一会儿,道:“丛华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他必要把你甩出去。”

为什么?明明说好了扮伶人进伶馆,他们哪来这么多事?

令狐蓁蓁埋头走了一段,道:“葱花不行的话,那我只能牵顾、顾……顾鲜之了。”

秦晞忍俊不禁:“是丛华,不是葱花。是顾显之,不是顾鲜之。你再这样叫,丛华朝你发火我可不管。”

中土人的名字真麻烦,她挠了挠耳朵,忽听他问:“我问你,我叫什么?”

她要是说元宵之类的话,他也想把她甩出去。

“秦元曦。”

这三个字她答得无比流畅准确。

秦晞却倏地沉默了,莫名有种欣喜感,里面又掺杂了些许排斥。他颇有钻研精神地琢磨了许久,始终琢磨不出个圆乎道理,反觉烦躁心慌,这情况实在罕见,前所未有。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突然被拍了拍,令狐蓁蓁低声提醒:“到了。”

秦晞猛地停下脚步,果然忘山伶馆已在眼前,相比较其他伶馆的小门面,这里的大门极宽阔,人潮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中土的伶馆是个寂静的地方,也颇讲究礼仪与排场,这里不同,伶人们见人便上来依偎含笑,当真闹哄哄如青楼。直到在二楼雅间寻了个偏僻角落落座,顾采才松了口气,皱眉道:“修士不该来此地,找回师弟后我须得好好说说他们。”

周璟只不怀好意地看着秦晞笑,过了半晌,方慢吞吞说道:“走得真快,来,喝杯酒。”

他递了杯子过去,不想令狐蓁蓁正口渴,直接抓了一口喝干,杯口瞬间染上一圈胭脂印。

秦晞两指捏起酒杯,垂睫看着那圈艳红印记,一时觉得刺眼,不免用指尖拭去——粘腻的触感,她唇上胭脂的触感。他拎起她的袖子毫不客气擦了擦手,下一刻她就不满地“哎”了一声,这人怎么回事?

周璟唯恐天下不乱,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好似闲话家常:“令狐,这趟回去后,你有什么打算?空了要来中土玩么?”

她答得很快:“中土那么有意思,我会去的。”

说罢,她又皱了皱眉头:“等钱都还清后,可能得要六十岁。”

秦晞撑不住笑了:“那可说不准,也许要到八十岁。”

令狐蓁蓁好似被针扎般猛然扭头:“八十岁?!”

她几乎问到他脑门儿上,有点痒,秦晞轻轻揉了揉。

忽闻二楼起了阵喧嚣,众人探头去看,却是一个着华美黑裙的美人正优雅穿梭雅间内给客人们敬酒,正是当日怀抱玉琵琶将顾采两个师弟迷得魂不守舍的墨澜伶人。

令狐蓁蓁展开长袖做出支颐的姿态,把脸遮去一半,以免被认出冒充伶人,下一刻香风袭来,墨澜伶人已翩然来到雅间前。

她容姿妖冶,双眉飞扬,姿态极大方,先躬身行礼,甫一开口,声音软若二月嫩柳,刮在耳内酥且熨帖,连心里都痒痒地。

“奴观诸位如此俊雅风采,多半是中土仙门的修士。”她且说且笑,却丝毫不显轻狂,反而叫人觉得无比亲切温柔,“诸位莫非是头一回来忘山伶馆?只得一个伶人斟酒,太冷清了些,奴这就为诸位多叫些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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