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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98)

像撑着全身的家当争一口气,池念以前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皱起眉,思考她和奚山会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不太像有感情纠葛……吧。

池念正思考,身侧,奚山收敛了和他在一起的全部柔和。

他搂过池念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着人要走,竟是毫不理会女人。池念被他带得往前,脚底,两个人的影子纠缠着,被灯光搅散了。

奚山比他高,池念略抬头,他的侧脸紧绷,愤怒盛满了眼睛一触即发。搂住自己的那只手,池念被他捏得感觉到痛,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好用力碰奚山的腕骨提醒他:你弄疼我了。

但奚山置若罔闻。

脚步凌乱地走出一段距离,身后高跟鞋紧紧地跟上,女人不服气似的,又喊了一句:“奚山,我知道你能听见!”

她够理直气壮,晚八点夜色渐深,小区里散步回来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这一嗓子让花坛边几个闲聊的老太太整齐转头,目光扫过这边的三个人,池念脸通红,暗想她们可能开始分析什么狗血伦理剧了。

“她是谁啊?”池念小声地说,提醒奚山不要在这儿闹。

奚山几乎咬着牙说:“不认识。”

池念知趣闭嘴,明白无论如何奚山现在不会告诉他女人的身份了。他熟悉奚山的反应,是某种负面情绪的应激状态,如同他面对从前阴影。

“先走吧。”

“奚山!”女人几步跑到他们面前,试图去拖奚山,她急得两眼通红,被甩开后不要脸面地带着哭腔,“你到底管不管奚东阳!?”

“不管!”奚山同样大声地吼,抱住池念的动作改为拉着手腕要走。

女人再次被甩在身后,她尖叫着扑过去,不过一切地抓奚山的肩膀不让人走,口不择言:“可那是你亲爹!”

奚山脚步一顿,他转过头直视这女人,对方瞬间噤声。

他有鹰一样的锐利的目光,切开夜空,直直地凝视她最心虚、最软弱的地方。张口说话时,声音也像冰河裂开,不带任何感情。

“奚东阳不配当我亲爹。”奚山说,松开对方,“杨彩,撒泼撒够了吗?”

女人抽噎着说不出话。

“够了就滚。”

说完,奚山全不在意周围或疑问或鄙视的目光,带着人往前走。高跟鞋的声音这次没再跟上,也许那句话真的伤得对方很深。

等进了电梯,奚山低头看池念手腕被自己拽出了印子,连忙放开了,又抬起来仔细看。他的目光重新柔软,朝池念露出很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回去用红花油再揉一下。”

“那是谁?”池念问,抽回手自己捏着红痕,不算太严重。

刚才奚山握他的力气之大,与其说泄愤,池念却觉得更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旦放开,奚山就会彻底失控。

所以他顾不上怪奚山,只希望尽快弄清楚怎么回事。

杨彩,池念想他知道这个名字。

大柴旦湖,国道上,奚山接的那个电话。

也是吼,也是不耐烦,也是快要绷开的紧张……是因为这个人吗?还是因为她口中的,奚山的那个“亲爹”?

奚山的世界封闭而孤独,池念好不容易等到奚山逐渐卸下心防,将厚重的墙砖掀开一条缝,去触碰时,发现里面还有一层玻璃罩。

奚山是一尾与世隔绝的鱼。

第48章 要不还是急一点儿吧

也许为了防止杨彩再次围追堵截,周末,奚山没有出门。

生物钟作祟,池念也醒得很早。

他裹在被子里滚了一会儿,听见外间轻轻的脚步声。睡眼朦胧,池念拿过手机,显示早晨六点半钟。

他不喜欢全部封闭的黑暗,遮光窗帘总留着一点缝隙好让太阳照进来。尽管南方的河谷城市没有那么多日照丰沛的时候,池念仍然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天亮。

迷糊地抬头看那条缝隙,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是一个灰色黎明。

这个点,奚山已经起床了?

池念揉着眼睛,百般不愿意地在“起床和他打个招呼”与“当做无事发生继续睡”中纠结了一会儿,不想错过和奚山一起吃早餐的机会。

进入十二月后,重庆的雾越来越浓了。

清晨、深夜是最容易陷进大雾的时刻,池念起床,拉开窗,先闻到了属于山谷风的湿润。他深深吸一口气,拿过椅子上搭着的羽绒服裹紧自己走出门——地暖太费钱了,何况气温还没到零下,池念就没有开。

往年这个点,他也没受过这种委屈,早起后全副武装地走出卧室门。

雪碧的声音迎接他,池念蹲下身和它玩了一会儿,听见厨房里锅灶碰撞的声音。他正要打招呼,奚山探出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