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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96)

如果不是还在矛盾中,奚山很想摸摸他的头。

“怎么,好吃得都要哭啦?”奚山说,扭着身体托腮看向池念。

眼角红红的,鼻尖也有点红,池念听完他的话,不服气似的吸了下鼻子,剩下的一半烤鸡不吃了,把筷子放下:“……吃不完。”

“分给你同事吃?”奚山建议,“反正也是切好的。”

“那不要。”

占有欲还挺强,奚山失笑,感觉池念好像对他没那么敌意了。

他思忖片刻,决定先不去提那件事,正要说点什么时,望向池念,发现微红的鼻尖上有一点深色,芝麻粒大小。

以为是调味品沾在那儿,奚山伸出手,没有多想地在咫尺之间拂了一下池念鼻尖。但深色的“芝麻粒”还在,他皱了皱眉,心道还挺顽固,看不见池念越来越烫的脸,又加大力度在对方鼻尖擦过。

“喂!”池念低声叫停,“差不多得了!”

“哦……”奚山终于反应过来,“你这里长了颗痣啊,我还以为是什么。”

池念羞得快冒烟,按着那里,沮丧地说:“我想点掉的。”

“哎?”

“长在这里像个脏东西,不好看。”

从前不觉得,这时才发现池念还是个在意外表的小朋友,言语透出一股稚气,大学毕业了也还在象牙塔中被保护着最纯粹的天真。

奚山目光从那颗痣掠过,飘忽不定:“还……还可以吧,很有特点的。”

他没说很喜欢池念的鼻尖痣,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句话仿佛重新按下了他们之间的开关,空气中,南方湿润的冬天与植物清香、画室里略显沉闷的氛围结合,搅拌出浓稠的暧昧,散不去。

池念红着脸,“哦”了一声,后来再没提点痣的事。

“昨天……”奚山见现在好些,小心地道歉,“在南山上,是我说错话了,也不该那么迁怒你,对不起。”

“什么叫‘迁怒’?”

奚山很清楚池念的疑惑应该得到怎样的答案,他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口。他的伤疤藏在最深处,埋着他荒诞又糟糕的人生,要解释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地血肉模糊,奚山想它还没有完全愈合。

他全盘托出后,池念还会对他好吗?

还会喜欢他吗。

“我以后会告诉你。”奚山说完,保证似的加上期限,“很快,最晚明年春天。”

池念没好气地小声抱怨:“为什么非要是春天啊?”

“春天万物生长。”

看着池念,奚山悄悄地在心里补上后半句:适合往爱的方向走。

第47章 杯子金鱼

春天的承诺虽然做下,池念却没有等多久。

和好了,但多少留了道坎儿。就像两人心知肚明前的暧昧期先预设冷战,想方设法要避免,结果适得其反。

不只画室的同事看出来他俩之间出了问题,祝以明都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当然不至于,奚山摸了下池念的鼻尖痣,然后缩回了还在青海时的安全范围:友谊不会再近一步,也不会完全退出池念的世界,就这么尴尬地停在灰色地带。

往前一步,暧昧得即将在一起。

往后一步,池念可能就落荒而逃。

池念郁闷得做事都提不起劲,总感觉他们彻底完了。

陶姿听说他的困境,安慰道:“其实这不完全是件坏事。如果他只想玩玩的话,哄你开心就够了,反正你那么恋爱脑……”

“已经不是了。”池念瞪她,“我改了银行卡密码!”

“行,你是钮钴禄念念行了吧?”陶姿象征性哄小学生似的随口一说,又理智分析,“奚山现在虽然对你没有之前那么毫无顾忌,但也不是完全冷淡,说明他对你有好感,而且……这样的顾忌,往往建立在想要发展长久关系的基础上。”

池念阴转晴:“你别骗我。”

“真的!”陶姿发誓,“他肯定会先告白的,先退缩就是急了。”

“这样吗?”池念心情雀跃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说,“表白我来也可以啊。”

陶姿满脸“你没救了”:“能不能矜持点?”

池念:“……”

陶姿:“再说你都住进他家了,现在盯紧点儿别被什么小狐狸精钻了空子,然后隔三差五暗示一下让他知道你也有那个意思——听我的,准行!”

池念并不赞同:“学姐,你自己都没谈成功过男朋友。”

陶姿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直接给了池念一拳。

“让你戳我痛处!滚!”

这时,楼下恰如其分地传来车喇叭响,一长一短,压制着音量不至于扰民。

池念听见,顿时像终于等来了救星,抓起凳子上的小背包,匆忙地对陶姿说一句“拜拜”,飞也似地冲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