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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52)

池念甚至能感觉对方的脉搏有点儿快。

小包间比外面安静太多,一大扇窗户关闭,能看见长江。但太惊讶的发现让池念顾不上欣赏风景,他坐下来后在桌子底搓着自己的手心,眼角瞟了一下奚山。

是一次意外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和“照顾”而已。

池念有点暗暗开心,他把菜单竖起来遮住自己的笑,好一会儿才恢复正色,从立得很高的菜单后露出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

“怎么了?”奚山以为他犯难了,“不知道吃什么吗?”

“不是,我在想……”池念说,“如果我今天点了鸳鸯锅和微微辣,是不是对重庆太不尊重了啊?”

奚山表情呆了呆,接着“噗嗤”笑得趴在了桌上。

池念窘迫地红着脸:“至于吗!”

但池念不知道,自从与他分别,这是奚山第一次发自内心开怀大笑。

好一会儿,奚山笑够了,连声说“不至于”。

他从池念手里拿过菜单随便勾了几下,宽容地支持了小乌龟的决定:“想吃鸳鸯那就鸳鸯吧。这家可以做番茄鸳鸯,应该是你的口味。”

“奚哥你太好了,我特别特别喜欢吃番茄。”池念立刻狗腿恭维,见奚山被自己哄得表情舒畅,立刻决定打蛇随棍上地得寸进尺,讨好地前倾身体,一双眼特别亮,“那另一边能要微微辣吗?”

奚山笑容蓦地冷了:“不行。”

池念:“……”

奚山:“做人得有底线。”

池念:“哦。”

第26章 送他回家

奚山:“做人得有底线。”

池念:“哦。”

他表现得像只被拒绝了拥抱耷拉耳朵的小狗,一手拿一根筷子无意识地在桌上戳。奚山点菜,偶尔问他“吃不吃内脏”“吃不吃排骨”之类,池念只负责用不同声调的“嗯”来表达意见,等着一会儿坐享其成。

菜品不需要太纠结,至于饮料,奚山给池念要一瓶冰唯怡,自己则点的啤酒。

在奚山面前,这些无微不至、连问都不问就做出的安排妥帖而周到,让池念偶尔误以为他是个和奚山年纪相差很多的小孩子,不能喝酒只能喝奶,吃火锅也要照顾他点不辣的番茄。池念想,好像他很需要被人宠着。

池念小时候任性,但这些年脾气改了不少,本能地去将就别人的决定,现在蓦然开始成为被迁就的那一个,心软得一塌糊涂。

点菜单被收走,不多时,服务生先拿来了冰唯怡和啤酒。

过了会儿,太极图的鸳鸯锅也端上桌。番茄锅底还没煮开,但用料很足,应该是越煮越浓的。另一边大半花椒与辣椒浮在表面,牛油是块状,边角漂着香料。

一点火,又香又辣的味道瞬间漫开。

池念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两个人吃火锅,菜没有点太多免得浪费。小酥肉作为油炸食品率先登场,一口下去,运气不好咬中花椒,舌尖发麻之余又觉得有种变态的爽感。等锅里煮开了,一盘盘看起新鲜的荤菜或煮或烫,先后滑入锅中,升腾起一股白雾。

除了前面亲自烫过一根鹅肠,这顿饭就再没轮到池念动过手——奚山会把菜煮好,放进漏勺让池念挑着吃。

毛肚、鹅肠脆爽,牛肉嫩得恰到好处,黄喉怎么煮都不会老,咬着“嘎吱嘎吱”,虾滑和海带苗无论放进辣锅还是番茄锅,都有不同的滋味。肉吃得差不多了再下素菜,藕片、土豆与红糖糍粑一起,再来一碗蛋炒饭,填饱胃里每一丝缝隙。

豆奶的玻璃瓶与啤酒杯碰一碰,在沸腾的火锅上空清脆一响。

怪不得总说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池念以前吃麻辣火锅少,这会儿被辣得嘴唇红肿,也停不下筷子。

一顿饭竟没有多余的对话,只剩下:

“五花肉好了没?”

“你的脑花,蘸辣椒面吃,试试。”

“快吃,这个再煮就老了!”

……

饭过三巡,池念打了个饱隔,咬着豆奶吸管:“我吃不下了。”

奚山还在慢条斯理地把一块土豆分尸成小块,夹起其中之一在辣椒面的干碟里滚了一圈,才抽空回他:“那你看着我吃。”

“你怎么吃这么多?”池念感慨,拿筷子一排指点,“你吃的真的太多了!”

奚山细嚼慢咽:“因为白天太累了,要补充体能。”

池念顺势问:“奚哥,你最近忙什么呢?有我能帮你的吗?”

他这句话说得很没数,其实用脚趾头想池念都知道答案。对重庆,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连朋友都没几个,对奚山,他小好几岁,是个刚毕业出了象牙塔的大学生,社会阅历基本为零,对他自己,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