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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50)

“大坪附近,每天去坐轻轨。”池念解释,“我在美院旁边上班。”

奚山说那还没多远。

池念:“对啊,学姐就是我老板。不过最近太忙了,来了以后都没时间玩。”

他言下之意是你带我玩吧奚哥,也没指望奚山真能接过这个梗,只在暗戳戳地撒娇,纾解自己长久不见他的想念。

奚山“啊”了声:“那,你什么时候不忙?”

“嗯?”

“我可以带你玩。”奚山说,“过了这几天随时能请假。”

随时请假?那得是做什么工作?

无所谓,奚山答应带他玩了。

池念点头默认,满心快乐都要溢出来。

身边掠过上甜品的服务生,他们的话题骤然沉默片刻不愿意被别人听去半个字。池念把一个大樱桃的形状挖得乱七八糟,嘴边都是奶油。

“之前的照片,我还是打算冲印出来,到时候给你一份,现在都在一个地方送东西也很方便了。”奚山突然说,从手机里调出从电脑拍的几张给池念看,也递给他一张纸,“奶油擦一擦。”

池念胡乱抹了几下:“贡布和卓玛的呢?”

奚山:“已经给他们寄回去啦。”

青海湖的水与长江不同颜色、不同味道,连风都没有半分相似。池念划过奚山的手机屏幕,嘴角带笑,终于发现关于青海的梦不是只有自己记得。

今天能见度尚可,双子塔、千厮门大桥与来福士都完整地呈现在视野中,重庆像终于为他敞开了一点神秘,露出千姿百态的魔幻山城。池念如在云端,不仅风景虚幻,连他的心也飘着。

窗外,长江东去,流水连绵不绝,唇齿间的手冲咖啡残留一点清香甜味。

可能是他今天吃多了巧克力。

第25章 “我请你吃晚饭吧”

雨过天晴的傍晚,云霞如同被一把夕阳点燃了。

落地窗外,整片天空被如洗的碧蓝占据,朦胧雾气全都散了。云的边缘镶上金色,晚霞是放射状的,像少女思春那样柔和的红,光束扇形铺开,一点残阳在最西边,从高楼缝隙里颤巍巍地投入江水。

金属与玻璃搭建的穹顶将所有色彩展现在他们面前,不同于青海的夕阳浓墨重彩,重庆的落日浅淡却悠远,让人能心静地看很久。

池念的咖啡早喝完了,话题也告一段落。

他和奚山好像聊了很多,但又仿佛什么也没聊。时间过得太快,奚山一如从前不愿多提自己的事,池念就跟他聊画室的同事们。

夏雅宁活泼,连诗语娴静,陶姿泼辣,涂相意温柔……还有那些小屁孩儿,每一个都或多或少让他想起自己当年艺考集训。于是内容顺势拐到了池念的十七岁,速写、素描、色彩训练,他说着说着,从手机里找图片给奚山看。

那些或明快或素净的色彩投入奚山的眼睛,仿佛全部沉进漆黑。只剩眼瞳深处的一点光,池念匆忙躲闪,犹如直视了太阳。

大约奚山饿了,见池念的樱桃还剩三分之一,招呼也不打,拿了他的勺子挖一小口,径直送进嘴里,然后皱起了眉。

池念说着说着就停了一拍:“……怎么?”

“太甜了。”奚山含糊地说。

国人平时用惯了筷子,又自小在一个碗里夹菜,好友之间除非男女有别、洁癖特严重,餐具共享也算不得太一惊一乍的事。但奚山这个无比自然的动作却让池念莫名脸烫,他摸了摸耳垂,警告自己别多想。

眼看就到饭点,甜点店里的人开始变少。再坐也没意义,池念顺势发出邀请:“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奚山愣了,接着笑开颔首同意:“那当然啊,好久没见你了,我请。”

池念说那甜点就由他来吧,但奚山没给池念机会,直接拿出手机召来服务生买单。池念要抢,被奚山按住了手腕。

“说了我来。”奚山似是而非地凶他,假装生气。

扫码,面部解锁,付款。奚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完,池念目瞪口呆,看了眼桌上两个杯子一个盘子,后知后觉地找补:“不是啊,学姐说会给我报销……”

“下次,不跟你抢好吧?”

他话都到这儿了,池念再推辞就略显矫情,只好跟着奚山站起身。他走到奚山身边,奚山没有预兆地握住了池念的两边肩膀。

脊背很用力地抽搐一下,池念偏过头,奚山把他推着走:“走走走,我快饿死了。”

池念保持着这姿势,差点走出一个同手同脚。但他想瞪人,让奚山把手拿开时,奚山无比坦然的表情又让他迟疑了。

是我不该揣测?

对他而言这也许是好兄弟的相处模式吗?

肩膀被手掌捂得暖热,池念面色僵硬,低着头,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