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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121)

池念捏了下奚山,对方目视前方,却淡淡地摸过他的指腹纹路。

他们出去得晚,在门口没见到卓霈安和陶姿。

“我给小霈发个信息。”池念说着,拍拍手机——因为人多,半晌都没有信号,往前走了两步。

散场时有太多意犹未尽的人,遇到对眼的或许胆子大些直接会去搭讪。池念刚搜到信号,拉出卓霈安的聊天框打算给她直接打电话,身边不远处有个爽朗的女声凑近:“帅哥,刚才你进场时我就看见你了!”

池念一扭头,奚山面前多了两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毫不忸怩地对他说:“我们很有缘分啊,能不能认识一下?”

他一句“什么鬼”到了喉咙口,卓霈安的电话却突然通了:“喂,念念?”

“哦,你们在哪儿?……”

努力和卓霈安沟通,心思却早就全放在了奚山和那两个陌生女孩身上,耳朵竖得高高地——

“这是我的微信,帅哥,愿意的话就扫一下嘛?”

信号太差,卓霈安说话断断续续,池念听得直皱眉,试图从顿卡的字句中勉强拼凑出位置信息,突然被人拉了下胳膊。

奚山单手搂住池念的肩——不是好哥们儿的勾肩搭背,五指护着,小心翼翼的姿势——对那两个女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女生大约懂了,连声道歉,然后互相推搡了一把,也不沮丧嬉笑着走了。

“……我们在路口。”电话中卓霈安的声音总算恢复正常,“这边可以看见那个……那个环球金融中心的双幕墙。等你们过来。”

池念说好的,搂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自始至终没放。

结束通话,他简单地对奚山说明了情况。奚山很理解地点点头:“那我们过去找她们,然后一起吃宵夜?”

刚刚才有亲密接触,池念占有欲达到前所未有的顶点,甚至开始抗拒和卓霈安、陶姿一起吃宵夜。

他想呆在只有奚山和自己的地方,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偶尔接吻,在重庆的夜色中兜风,停在南岸的步道边,望着双幕墙上打出的“你好重庆”“新年快乐”,安静地度过一个最特别的元旦。

但理智让池念知道这样不好,他说:“行。”

奚山欲言又止,拉了把池念的手,最终没忍住:“如果你不想……”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话。

奚山皱起眉,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他打定主意看一眼就挂断,继续安慰池念如果不想去就他们俩直接打车。

但“白小宛”三个字明晃晃地显示在屏幕上,容不得他不理会。

白小宛很少给他打电话,更不会深夜联系,除非事态紧急。这通反常的电话让奚山右眼皮狠狠一跳,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万一是奚东阳死了呢?

奚东阳会赶在他心情正好的时候膈应他,这种事也不是完全不会发生。癌症,又是晚期,说得直白些就是靠运气,说不定哪天猛地一个抽搐,人就没了。

奚山想自己的脸色可能很差,不然池念怎么会忧心忡忡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低声说了句抱歉,转过身去,接了白小宛的电话。

她的开场白过后,奚山心跳暂停半秒钟,接着又恢复到了正常频率。

不是奚东阳,该死的人没有死。

奚山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

“……我知道了,会尽快把票买好。”奚山沉沉地说。

他好不容易迈出了一步,还没和池念把话说清楚,就被迫中断了两人之间的旖旎。奚山深呼一口气,转向池念,尽量保持了冷静。

“舅舅病危,我妈要回德令哈。”

奚山说完,感觉被自己握着的池念的手用力瑟缩一下。

池念共情能力太强,仿佛病危的是他自己的亲人。那双先前还写满期待的漂亮眼睛眨一眨,差点哭了:“那……那你……”

“我也得跟着回去,如果真的出什么事……”奚山哽了一拍,他不太情愿现在与池念分开,但这些事也来得太突然了,“电话里我妈也没说清楚,只让赶紧买飞机票。等会儿发个消息问表哥,希望事情不会太糟糕。”

出事,能有什么事呢?

最坏不过生离死别。

可原来也只有生离死别,才能让经年芥蒂短暂消失。

“好。”池念握着奚山的手捏了捏,“你还是先去忙吧,早点……有什么我们回来再说,反正我又不走,行不行?”

他大度得让奚山心头一阵空荡,喉咙干涩阵痛。

其实他想留下来陪池念,无奈做不到。

晚些时候联系上了表哥,他们彻夜难眠。

奚山从电话那头听见舅妈极力压抑的哭泣,才明白事情真的严重——舅舅摔了那一跤后,尽管骨头没有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但他患有高血压,并发症不断,这次心悸进医院不久后就被挂上了“病危”的牌子,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