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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114)

他们坐的最里面的小卡座,周围人声鼎沸,烤肉的烟火气沾上衣服和头发也顾不上。

桌面,齐星的手机开了视频,相隔不远不近的几百公里,江海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和他们抽空聊天:“恭喜啊,星星,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元旦,想讨个好彩头。”

“那得夏天才轮得上摆酒了?”江海说。

齐星笑着:“是啊,过年前准备去他家那边选选场地。”

“海滩婚礼啊?”

祝以明看热闹不嫌事大:“海哥,你之前说星星结婚,我包多少红包你就包一倍。那你可得等着,我的红包不会小啊!”

江海:“我说过这话?”

奚山不失时机地插嘴:“说过。”

江海大笑:“那好吧,说到做到!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啊,星星要结婚了……”

听见这句感慨,齐星不自然地拨了下大波浪。

以前在沙坪坝一起厮混的时候,她是几人团伙中唯一的女生,大家护着她,当小公主似的宠。可渐渐地,所有人都变了,她帮不上忙,最后只能选择把当年思贤和自己的聊天记录给祝以明看,让他明白,思贤真正没有遗憾过那段无果暗恋。

对余思贤,和奚山保持朋友关系就是最好的距离。

那时祝以明低着头沉默许久,最后问她:“星星,能打印一份给我吗?”

后来江海越来越忙,祝以明在火锅店连轴转,抽空会去看望思贤的母亲,奚山开了新店,还遇见一个提起他就会一直笑的小朋友。

这样的生活当然比不上大学时代,但齐星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有人都有阳光灿烂的明天。

酒过三巡,话题逐渐放开。

祝以明看向奚山,他清醒得很,但非要去拔老虎胡须,惹是生非地问奚山:“诶,你和小池到底怎么样了?”

“就那样啊。”奚山说,把炭火上的五花肉剪成一小段一小段。

“那样是哪样?”祝以明不满意,非要奚山给个说法,“看你俩吃饭都黏黏糊糊的,结果一打趣,两个人比赛似的看谁闭嘴闭得快。差不多了啊奚哥,尴尬期,暧昧期,冷战期都全了,现在得是热恋期?”

他脑补的剧情太完整,奚山听得忍俊不禁:“真没有,还是朋友。”

齐星借着酒劲儿猛力推了一把奚山:“你行不行啊?”

“怎么?”

“都这么久了,还是朋友?”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奚山投降,自觉内心困境不再,朋友面前,多少也能吐露一点心声,“但是如果……如果啊,想告白,你们觉得挑个什么时间比较好?之前我想再等等,现在又觉得会太晚了。”

这话一出,祝以明和齐星同时陷入沉默,四只眼睛成了探照灯,上上下下地扫过奚山,似乎妄图参透他每个细胞都是什么结构。

奚山被他们看得不自在,恼羞成怒:“怎么了,我不能主动?”

“不,你能。”祝以明认真地说,转向齐星寻求赞同,“但你不光主动,还这么着急,就很有问题了。开天辟地第一回 ,是吧?”

齐星疯狂点头:“太稀罕了,得在日历上记一笔载入史册。”

“有这么夸张吗……”奚山无言以对。

可仔细想来,祝以明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性格与对安全感的过分看重,使得奚山从不以未来的人生为砝码衡量一段感情。在此之前,他没遇见过心动到会主动思考“告白”和“在一起”的对象。

池念是第一个。

齐星打官腔:“亲亲,这边是建议您现在就打电话说‘我喜欢你’呢。”

奚山沉吟片刻,居然真的思考过这种可能性,接着放弃了:“别,他这段时间忙得很,我怀疑直接这么说他会回我一句‘哦’。”

“行动和语言总要有一个。”齐星摊开手,“不然,长嘴长手干吗的?怕他不答应你,就别让人那么早住自己家。”

奚山盯着波子汽水瓶,半晌,捏捏自己的鼻尖。

齐星最后说:“奚哥,你们现在这情况,不在一起很难收场啊!”

烤肉吃到快八点,走出店门,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冬天,雨势不如盛夏浩荡,也比不过春秋缠绵,总是下一会儿停一会儿,被风吹得斜斜地、慢悠悠地飘落,偶尔一打眼仿佛是细密的雪。地面潮湿,灯光变成海上五光十色的波浪,蜿蜒着由近而远地消逝。

齐星的男朋友听说她喝了酒,从南岸开车来接人。奚山记忆里,这是齐星第一个介绍给他们认识的男朋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齐星男朋友不停地道歉,“打扰你们了。”

等他们驱车而去,祝以明靠着公交站牌的背面,浑不在意被沾湿衣服:“这哥们儿不是本地人啊,听口音像福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