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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哄(34)

她个子小,两人拥抱时,只能到他胸口。

“哥哥,你不是哥哥吗?”她哭着问。

“我是哥哥。”他向她保证,“哥哥永远都是你哥哥。”

“撒谎!”她恨恨地掐他腰肉,无意识的,纯粹一种发泄行为,“他们离婚了你就不是我哥哥了对吧?”

“……谁告诉你的?”

“你不能抛下我,我是你妹妹,夫妻关系可以解除,兄妹不可以的,对不对?”

他不答话。

明当当绝望,“如果不能承担到底,当时为什么对我好?我是猫吗,我是狗吗?你不要离开。”

“那是哥的梦想,当当不想让哥实现?”

明当当泣不成声。

此时此刻才深觉他的冷酷。

大概前六年的时郁都是一场幻觉,现在眼前的这位才是真的时郁,他对音乐的追求无与伦比,可抛头颅洒热血,与亲人为敌,与半路结识的妹妹分道扬镳。

但是明当当没有做好这种准备。

前六年她一直在被温水煮青蛙,在温暖的环境里得意忘形,结果油尽灯枯,幡然悔悟来不及。

……

除夕。

饭桌上明当当一言不发。

那个人无论怎么讨好她,她无动于衷,不过现在做这些已经晚了,实质伤害已经造成。

时郁好像也知道事已成定局,并不畏惧,哄了她两下后,自己沉默的和爷爷小斟。

大约晚上十点,外面燃起烟花。

明当当终于说,“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动物园?”

他答应了。

与出国的分别比起来,他愿意补偿她任何事。

第二天大年初一。

两人一早就从家出发。

晴天,阳光很暖,明当当穿了一件米色斗篷式大衣,她个子小但身材比例完美,一双腿显得长且直。

时郁没有穿外套,一件简单的卫衣,牛仔裤,两人从背影看,如果不是兄妹,那一定是最萌身高差的男女朋友。

但是从正面看,一切就暴露了。

她表情不明,他尽力讨好她,偶尔还逗她,那纵容的目光绝对和男朋友三个字不沾边。

到了动物园站下地铁,人潮汹涌。

时郁牵着她手,从人潮里挤出去。

可能这个牵手的前所未有的举动安慰了她,到了动物园她就肯开口说话了。

“我想先去看狼。”狼山在熊猫馆附近,两人先去看了熊猫,很不幸运,大年初一两只滚滚不开心,用臀部对着观众。

明当当趴在玻璃上许久,熊猫都没有转身过来,时郁就带着她离开了。

狼山在一个高坡,爬上去好费力。

哥哥拉着她手上去。

终于看到了狼群,凶猛的,瘦瘦的。

明当当泫然欲泣……

路上忍了无数次,这次也一样,得心应手,退回去,让鼻子恢复正常发音,“那里是什么?”

“长颈鹿之家。”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声音也仿佛带着阳光,温暖,平和的。

明当当眼眶又不争气发红,忍了忍,到长颈鹿之家去看长颈鹿,那是一个大园子,宽阔而平坦,里面住了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孩子。

小长颈鹿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将头伸出栏外,吃游客给的胡萝卜。

这是一只天真无邪的小长颈鹿,还有微笑唇,吃的开心时会仰天眯眼唱歌。

明明是欢乐的事,明当当看得直趴在栏杆上哽咽不止。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想去动物园看长颈鹿,因为同学父母都带他们去过,只有她没有。

她想去。

但是明江远没有时间,母亲也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出行。

后来这件事就成了她小时候的执念,想去看一次长颈鹿。

原来长颈鹿真的又高又猛,最小的孩子也仿佛宇宙那么庞大。

衬得人如此渺小。

“哥哥,你走吧……”她想通了,支持他追求梦想,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她都不能做其中的一个。

也许他没听见?园子边人声吵杂,都在为小长颈鹿喝彩。

但是她绝没想到他会那么说,“你一路哭,哥怎么走?”

原来他看见了。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于是哽咽回,“那你能不走吗?”问完又极速反悔,“你还是走吧。”

如此摇摆,如此折磨。

偏偏阳光耀眼,让一切无所遁形。

明当当想,她一定会永远记住这天的动物园,她在这里发誓,从此她就要长大了,不能再做那个惦记着动物园的小朋友,从这里长大,从这里与他告别。

所以在长大前,她哭得眼眶红肿,分不清东南西北。

像一种生长痛,必然绝然。

他安慰她。

在孔雀开屏的璀璨景象下拥抱她。

之前他们很少做这种全然亲密的举动,这天她需要被人拥抱,而那个人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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