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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81)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啰嗦过,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若不是她还牢牢抓着严倾的手臂,若不是严倾感觉到了她颤抖的双手,恐怕也不容易察觉到她的恐惧。

她在害怕。

严倾不容她继续说下去,只是慢慢地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然后低声说:“尤可意,别怕。”

一字一句温柔得像是春意融融的红星枝头。

尤可意的眼圈霎时红了,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终于击碎了她苦撑已久的防备。

她后退一步,抬头望进他眼里,哽咽着说:“你总是让我等,每次都让我等。”

严倾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她用沙哑的声音又说了一句:“可我总是等不到你,怎么等都等不到。”

她大概是想起了严倾替她挨刀的那一天,他明明说好晚她一步回来找她,可她一个人坐在楼道前等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却始终没有等来他。

不想在他面前哭,所以她伸手使劲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哑着嗓音对他说:“你总是这样,总是说话不算话。”

然而眼泪不是想不流就可以静止在眼眶里的。这句话一出口,就有泪珠掉了下来。

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一直咬紧牙关不出声。

严倾只觉得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受过。看她忍住哭泣不想哭出声来,看她拼命揉着眼眶想要阻止那些眼泪,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打了几拳,明明奄奄一息,却还疼得厉害。

他伸手握住她拼命擦眼泪的那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然后微微使力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擦眼泪,“是啊,我总是让你等,总是说话不算数,还每次都让你哭。我没钱没势没前途,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回应你的感情。我一无是处,一无所有,我只会伤你的心,一次又一次。”

他的手顿了顿,松了开来,“可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不肯离我远远的。“”

那样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山谷,平静悠远,却又藏着些被压抑被克制了许久的感情。他望着她,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梦,那样的眼神让人光是远远看着都会动容。

尤可意却只是低声问了一句:“要多远才算远?”

她重新抓住他的手,将她的脸贴在他的掌心上,“这么远?”

她走近了一步,弯下腰来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这么远?”

她抬起头来,用湿漉漉的眼眶贴在他的下巴上,闭着眼睛再问:“还是这么远?”

严倾动弹不得。

他坐在病c黄上,感受着浑身力气流失的疲惫困倦,却又同时感觉到了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波动。

他察觉到有更多的湿意从尤可意的眼睛下渗了出来,一点一点蔓延在他的肌肤之上。

她无声地哭着,哭得他难以呼吸,像是暴晒在阳光下的鱼,痛苦挣扎着。

这样的时刻明明只是须臾,却又被时光的手拉得无限长。

长到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样,他才艰难地伸出手来,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湿润的眼睛。

他说:“尤可意,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未来,就连寻常人渴求的安稳日子我也不一定给得了。这样的我,你确定要接受吗?”

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却胡乱地点头又摇头。

想告诉他他并非他说的这样一无是处,想告诉他她一点不会后悔,只是迫切地渴望能停留在他的生命里,不再被他推开。

严倾并没有问她点头做什么,摇头又是为什么。

他只是伸手替她擦眼泪,唇角有一点苦笑。意识到那些眼泪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被擦干净后,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慢慢地闭眼呢喃道:“尤可意,我这辈子没有拥有过什么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一无所有,除了这颗心。”

它也许微不足道,也许不值一提,也许对别人来说毫无价值,可却是他的所有。

而现在,他捧着这颗轻得像一粒尘埃的心送进她手心。

“请你替我照顾好它。”

因为我在世上孑然一身地活了这么久,它是我全部的积蓄,是我全部的生命与自尊。

如今统统交给你。

尤可意的眼泪都快要泛滥成灾,她明明该高兴的,可是一颗心却揪在了一起,疼得厉害。她心疼他,喜欢他,想用所有的力量去给他信心,去关心他,去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她把他视为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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