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反正都要在一起(11)

又是这种各执一词的争执,以往的她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妥协了,就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母亲的敬畏也随着信号一起变弱了。

她沉默了片刻,“妈妈,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的。”

“考虑?考虑什么?谁给你考虑的选择了?你只有一个选择,拒绝那个什么害人精经理!”妈妈的威严与果决却丝毫没有因为信号而受到干扰,她提高了嗓音命令道,“我知道你今晚就要去培训中心教舞,晚上我还会打给你,你给我看着办!”

然后便是冰冷的嘟音,其实与妈妈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差,一样的不带感情,只是起着简简单单的信息传达作用。

嘟音是告诉你,对方不想继续和你交谈下去。

而妈妈的声音大抵也承载着同样的信号。

***

当晚照常去培训中心教舞蹈,尤可意在路上想了很久,想到了尤璐辜负妈妈的期望,想到了妈妈对于她进文工团的执拗与不肯妥协,终于还是妥协了。

祝语早年也是文工团的舞蹈家,年纪轻轻就去了很多军区表演,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一次突如其来的舞台意外让她受了伤,右脚韧带断裂,从此以后都留下了隐患,不能剧烈运动。

她的梦想终止在离成功最近的地方,所以下半辈子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尤可意不是不懂事,只是不甘心。

既然打定主意要妥协,整节课她都在想要怎么出尔反尔,告诉经理她改变主意了,以至于教舞的过程里有些心不在焉,做出一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竟然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小孩子们惊呼着围住她,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样了。

她的脚踝传来一阵痛楚,大概是扭了。

隔壁班的老师闻讯从办公室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送她去医院。

尤可意看着教室里的孩子,摇摇头,“苏老师,你帮我带一下学生,我打辆车去医院就行。”

本以为离下课时间还有半小时,严倾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在楼下候着了,可谁知道等她一瘸一拐地跳出培训中心的大门时,却看见那辆蓝色的出租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她慢慢地挪了过去,透过黑乎乎的窗子隐约看见驾驶座上的人似乎在睡觉,于是伸手敲了敲窗。

那人很快转过头来,降下了车窗。

尤可意一愣,“怎么是你?”

“今天小李有事,来不了。”严倾低头看了眼手表,“怎么早了?”

小李是每周末负责接送她的人。

尤可意一瘸一拐地开了车门,费力地爬上了车,关门的同时才说:“脚扭了,要去医院看看。”

严倾嗯了一声,看了眼她的脚,然后发动了汽车。

“安全带!”尤可意出言提醒。

严倾不为所动地踩下了油门,深情浅淡地说:“没那个习惯。”

从后视镜里,尤可意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很快移开了目光,没什么表情。

果然是个混混,不怕死。

尤可意心想。

半路上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摸出来一看,心情顿时更加不好。

是妈妈打来的。

如她所料,一接起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是不是又没说?”

她疲惫至极,脚上又一跳一跳地痛,只能低声说:“妈妈,我本来是想说的——”

“别跟我扯那么多,说了还是没说,两个字就行!”对方斩钉截铁地阻止了她的解释。

尤可意禁不住提高了嗓音:“妈妈你听我说,我刚才不小心扭了脚,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所以呢?”换来的是一句冷淡的反问,“所以又没办法推掉实习了,是不是?”

她语塞,半天才找到语言:“你以为我在骗你?”

“你一向借口很多。”妈妈是这么回答的。

尤可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听见嘟的一声,对方挂断了。

她心头烦躁,把手机扔在了一旁,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索性闭上了眼睛。

脚踝痛得要命,偏偏更痛的却好像是心脏。

她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她来了初潮,一个人在家怕得不知所措,哪怕知道那是什么,却依旧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天刚好是姐姐登台表演的日子,妈妈去陪姐姐了,爸爸因为一个科创项目,待在大学里没有回来。

上一篇:这事儿我说了算 下一篇:顽石与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