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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暗香盈袖(47)

吸引得苏盈袖看了他一下,又一下。

“对了,林修。”他忽然开口,苏盈袖吓了一跳,眨眨眼,将目光不动声色的收回来。

林修嘴里咬着一块排骨,疑惑地看向他,听他道:“下周二活埋女司机的那个案子开庭,你跟我一起去。”

林修一愣,“不是说丁律跟您一起去么?”

“我让她去那个教育诈骗的案子了。”许应应着,眉头微微蹙起,像在思考什么。

苏盈袖被他们的对话吓了一跳,倒是苏盈枝很好奇,问林修是哪个案子,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件应该曾经被大肆报道过才对。

她不记得,苏盈袖却记得,她看了一眼许应,低声道:“是不是三月份发生在许县附近的那件事?”

见许应点头,她就继续道:“几个小年轻游手好闲靠偷抢度日,大人都不管的......后来借口打车,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女司机本来觉得远不想去,他们就谎称多给钱,因为车是新买的,想多赚钱回本,就答应了,谁知道......”

许应接过话道:“他们一开始是只想抢车,但女司机拼命反抗,他们意识到她活着自己哥儿几个肯定万劫不复,于是就决定把人弄死算了,至于为什么是活埋,是因为他们刚好去的地方是个大型施工工地,泥土很软,轻易就能挖出一条很深的土沟,人被绑着爬不出来,等第二天工地继续施工,更多的土一层层盖上去,必死无疑。”

“他们几个之中只有我的被告人是已经过了十八岁,所以他被列为第一被告,出事后,他的母亲找到我,希望我能为他辩护。”

“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家长工作太忙就忽略了他,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打架斗殴进少管所待了一年,他父亲因此不认这个儿子,母亲身体不太好,想管也管不了,出事才知道他已经变成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的......”

他顿了顿,恶魔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苏盈袖往他碗里添了一勺汤,听他继续往下说:“我问他母亲想要我怎么辩护,无罪?还是怎样。他母亲说,之所以想给他请有名的律师,是因为......这是他们当父母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他父亲说得更直接,按规矩来,什么结果都接受。”

“你们打算怎么为他辩护?”苏盈枝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要是不判死刑,怎么给死者家属交代?”

“是啊,怎么辩都是个死。”许应笑笑,眉目舒展开来,似乎并未觉得这是什么棘手之事,“但我还是想争取无期,或者死缓也行。”

苏盈袖夹菜的手顿了顿,“......他死有余辜。”

“我知道,但他是我的委托人,委托关系合法,我必须维护他的权益,律师为谁工作,为人民,为当事人,即便是杀人狂魔,宪法也赋予了他自我辩护和请律师辩护的权利。”

许应轻笑一声,“我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问题,律师是不是谁给钱就帮谁说话的人,有个回答里引用了这么一句话,当人民被审判,我替人民辩护,当国王被推上被告席,我同样会替他辩护。这就是律师为什么会为坏人辩护。”

他觉得自己的话其实是说给苏盈袖听的,“就像你作为医生,不会因为他是坏人就不为他治疗一样,这是职责所在,但并不妨碍我们在工作之外鄙视和谴责他们,对吧?”

苏盈袖坐在他对面,闻言一愣,随即目光闪烁,抿着唇,一声不吭。

“那......”苏盈枝忍不住问道,“要怎么替他辩护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呢?”

许应看向苏盈袖的目光收回来,落在碗里的芋头上,用筷子戳了戳,“林修告诉你妹妹。”

林修哦了声,解释道:“我们去会见了嫌疑人,核实情况,他说抢劫女司机不是他先提出的,是那天喝完酒之后几个人突然想到的,不过他是大哥,的确也同意了这个决定,我们问是不是他提出要做掉女司机的,说不是,因为只有他有驾照,所以要开车,没参与商量这件事,又问他有没有参与最后这个杀害女司机的过程,也没有,他在车里整理东西。这些都和他们被捕后跟警方供述的对得上,所以我和老板都认为他说的是实话。”

“检方是以抢劫罪提起公诉的,抢劫罪最高量刑就是死刑,抢劫致被害人死亡的,是加重情节,基本就是个死,但是呢,2001年5月,最高法对沪市高级人民法院有一个答复函,明确说了,行为人实施抢劫后,为灭口故意杀人的,以抢劫罪和故意杀人罪定罪,实行数罪并罚。”

“这样一来呢,我们这个被告人啊,他开车,没有参与决定和坑杀掩埋被害人,就不涉嫌故意杀人罪了,我们就可以要求法庭按照一罪抢劫罪来量刑,就不会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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