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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90)+番外

洗澡时,澡堂里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不会携带手机在身上,因为不安全,路知意也一样。

因此她无法打电话向室友求助。

如今她只剩下一条毛巾,衣不附体,和一只根本挡不住任何地方,反而有些碍事的澡筐。

初春的气温还很低,通风口源源不断有风吹进来,吹得她一身鸡皮疙瘩落了又起。

可沉下去的分明是心。

路知意并不敢肯定衣服是刚才撞到的那个女生拿走的,因为她一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二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理由。

但眼下,问题根本不在于是谁拿走了她的衣服,而在于她该如何离开澡堂。

发梢上,冷冰冰的水珠一颗接一颗滴在光裸的肩头。

看守澡堂的阿姨玩忽职守,不知去了哪里,门卫室始终不见人影。

路知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开始一一向周围的女生借手机,可她们谁也没带,和她一样,没人敢把手机带到公共澡堂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她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退而求其次。

“同学,不好意思,我能借一下你的外套吗?”

大冷天的,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做这个活雷锋,把外套借给她,自己顶着寒风回宿舍。

她低声下气问了不知多少人,终于有个女生点了点头,把刚及大腿的中长款大衣借给了她。

此时,她已经从头到脚一片冰凉,每一寸皮肤都冻麻木了。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里,路知意从未遭逢如此困境。

她也许贫穷潦倒,因考差了被师长责骂过,也曾因父亲入狱、母亲出轨的背景,在众目睽睽下觉得自尊心受损过,可没有一次遭到过这样的恶意针对。

冷碛镇的少年们不曾做这样的事情。

她冷得嘴唇发紫,却依然一言不发,只将刚借来的大衣披上。系扣子时,不知是心情所致还是冻得厉害,双手直哆嗦,半天都没系上。

借来的大衣,衣领并不高,锁骨都露在外面。下摆不太长,刚刚没过屁股下方,她几乎清楚知道,但凡她弯弯腰,都有走光的危险。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一手拎着澡筐,一手死死攥着衣领,咬紧牙关踏入寒风里。

夜里的校园一如既往的热闹,澡堂一侧进进出出都是人。沿途都有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两三度的气温里,很难看见有人光裸着双腿在路上走,尤其是她还有着一米七几的个头,腿长得很惊人,也就因此更加显眼。

有几个女生拎着袋子往澡堂走,与她擦肩而过。她听见其中一人轻蔑地说了句:“现在的女生怎么这么不知羞啊?为了多露一点,简直就差一丝不挂了。”

“这你就不懂了,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

“自以为有双大长腿就了不起了,干脆裸奔呗。”

路知意想辩解,想发怒,可攥紧了衣领,到底没有回头争辩。

她没什么好争辩的,要真吵起来了,丢脸的只有她自己。

男生们的眼里除却惊讶,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不怀好意的,吹声口哨,叫她:“美女,约不约?”

另一人笑着用胳膊肘撞了撞前者,“神经病吧你!”

“哎哎,美女,别急着走啊。”那人恶劣地蹲下来,接着下坡路段,还想去看看她大衣底下的风光。

“滚开!”

若不是此刻大衣底下不着寸缕,路知意一定上去踹翻他,痛打一顿。可她只能隐忍怒火,气得满脸通红。

无耻无知,无法无天。

她巴不得立马离开这这里,飞也一样回到寝室,可是步伐还不能太大,因为太大会走光。

这条路忽然变得无比漫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天很冷,冷到她双腿麻木,没有知觉。呼啸的风钻进衣领,像是冷冰冰的刀子戳进去。

南风的寒冷向来不同于北方,是湿润的,是刺骨的,是四肢百骸无处不在的。

……

她低着头往前走,不顾周遭热辣辣的目光和高低起伏的议论声,怒火上升至极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悲哀的无助感。

多年前的回忆也乱七八糟浮上心头。

五岁那年,妈妈带她去县城逛街,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了。

她茫然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也找不到妈妈的身影,急得哇哇大哭。路人好奇地看着她,问她:“小姑娘,你哭什么啊?”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说:“我,我找不到我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