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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239)+番外

屋内只开着一盏昏黄壁灯,他与她面对面坐着,一桌烧烤香气扑鼻,蒜蓉的气味和孜然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种难得的居家感。

那一刻,陈声有些晃神。

多年前,在他以为他和她会这么顺顺利利一路走到最后,拥有三口或四口之家,每日对坐着话家常,一日三餐你做饭我洗碗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今天这一幕。

饭桌上有饭菜的香气。

昏灯一盏,薄酒两杯,说些有的没的无聊的话,于他而言也有趣的很。

可谁知道命运弄人,今天这一幕来是来了,他们却已经分开三年。

她的对不起迟了整三年。

他就等了她整三年。

风扇呼呼转着。

她的手还端着酒瓶,搁置在半空。

陈声看着那一桌菜,问:“为什么选在今天?”

她站着,他坐着,她便低头看着他,“今天你往海里跳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不是更好吗?你来这之后,我并没有给过你半点好脸色。”

“要是一个好脸色需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我宁愿你天天都臭着张脸。”

他不紧不慢笑了两声,“我要是天天都臭着张脸,路知意,你能在基地待多久,忍多久?”

“忍到你累了,懒得跟我摆脸色为止。”

“要是我没累,你先累了呢?”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

陈声抬眼看她,“这么笃定?”

路知意端着酒瓶,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你热也好,冷也罢,笑也好,哭也罢,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屋子里一室寂静,谁也没再说话。

两人对视着,她恨不能将所有感情投射在目光里,他试图看清她的真心。

良久,陈声的手抚上了自己面前那瓶酒。

“路知意,你的谎话说得太多了,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吧?”

“听过。”

“一而再再而三说谎,你觉得还会有人信你吗?”

“那你信吗?”

她问得很轻快,目不转睛盯着他。

陈声的手握紧了酒瓶。

“我怎么知道这次还是不是狼来了?”

“那你试试看啊,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他笑了,“我怕了你,要还是狼来了,空欢喜一场,后头还有三年苦日子等着我,我怕我熬不过去了。”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带着点笑意,苦笑。

连日来的冷淡皆是面具,此刻被她摘了去,生也好,死也罢,横竖是一锤定音了。

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时候试图回想,却总也记不清了。

起初是恨她,恨自己意气风发二十年,一头栽进她的大坑里,爬都爬不起来。被骗了,被忽视了,被抛弃了,被冷眼旁观了,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可怒火再烧,也不可能一直烧下去。

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牢记这种刻骨铭心的恨与痛,久而久之,不得不承认,他的恨不过是来源于爱。

仍盼着她追上来。

仍盼着她道个歉。

仍惦记着她的政审走不通民航系统,所以千方百计来帮她开个路。

她那么执着于当一名飞行员,总会顺着他的足迹跟上来吧。

可她那样对他,他凭什么不要自尊去帮她?

以德报怨,这不是他陈声的原则。

所以他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不是为了帮她,是掐准了她的七寸,等她走投无路,一路跟过来,他可得好好磋磨磋磨她。

打蛇打七寸,他以为他掐住了她的命脉。

哪知道她来了,他才发现是她逮住了他的七寸。

飞扬跋扈小半辈子,还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哪知道二十岁那年遇到她,旦夕之间有了致命短处。

他的短处,叫路知意。

陈声端着酒,有些心灰意冷,又有些自嘲。

终于等来她的对不起,他竟觉得身在梦里,不可置信。

路知意何曾见过这么落魄的他?

唯独三年前,他从家里追出来,在小区的河边追上了她,那时候他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几乎是苦苦哀求她说一句那不是真的。

此刻,他没了张扬,也没了冷漠,苦笑着坐在她面前,哪里有半点白日里那个不可一世陈队长的样子?

他像个迷路的稚童。

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她,可她骗过他,他不敢抓。